从姬沉的祈阳宫离开,已经是临近傍晚,本想直接去未央宫,可暗卫送来了些急报,他去处理了一下,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慈恩寺来人了。
慈恩寺你是大启国寺,来人觐见自然是要见的,哪怕他现在不轻易见人。
“朕记得你,你是净法大师身边的修行僧人,应该是大师遣你来见朕的,不知道大师让你这个时候来是有何要事?”
姬珩语气温和儒雅的询问前面的中年和尚。
和尚双掌合十,念了句佛:“阿弥陀佛,陛下所料不差,小僧却是净法师祖授意而来,来意只为师祖送来一封亲笔书信。”
闻言,姬珩挺惊讶,可也转瞬即逝,示意周安上前。
可那和尚没有把信给周安的意思,而是道:“陛下见谅,净法师祖有交代,此信必由小僧亲手交由陛下之手,不可经他人之手,请陛下亲手接信。”
姬珩闻言,倒也没有丝毫不悦,而是依言起身,绕过御案缓步上前,走到和尚面前,并未立即伸手要信,而是双掌合十,颇为虔诚的和合上互相给了礼数。
之后,和尚才把信拿出来,泰然恭敬的双手奉给姬珩,姬珩也双手接过。
和尚退后一步,双掌合十,又念了句佛,才隐含悲悯的道:“信已亲呈陛下,小僧此行之意终了,这边与陛下辞别,回去与师祖复命了。”
姬珩颔首,吩咐周安把人
送出去。
等周安带着和尚离去,姬珩才拿着信转身走回御案后面坐下,凝着手中的信恍惚了一会儿,才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信上内容只有几行,是净法大师亲笔。
姬珩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后,面色其实没变,可捏着信纸的手却愈发收紧,眼中的幽光也渐渐地破碎了,散落成一片朦胧,像是萦绕在峰峦之间的迷雾,看不清,也难以分明其中情绪。
许久,他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神态,一直没有动,直到夕阳西下,上官颖派人来寻他……
翌日,是姬珩启程的日子。
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用了早膳,上官颖都一直不怎么说话,情绪也十分低落,仿佛浑身都萦绕着不舍,事实上也是如此。
她舍不得他,而且心里也很不安。
看着眼前为自己换衣却一直沉闷着面容的上官颖,姬珩目光甚是怜爱,有些无奈的道:“昨夜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这样了?不是说好了不许难受的么?又说话不算话?”
上官颖勉强的笑了笑,眼帘微颤,却也不看他,垂着眼眸中忽然就润了些许,闷声道:“说是这样说啊,可是谁能做得到,我们成婚这么多年,我从未和你这样分开过,如今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哪能做得到无感啊?”
“而且你去的还是战场,保不齐会有危险,我若是真的一点也不难受,
一点没有不舍,那才是不对吧?这样的话,你该怀疑我是不是真心里有你了。”
她其实一直都是个坚强的人,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软弱的模样,哪怕有时候其实她很脆弱,可也都不会让他看到,可如今,她忍不住,她知道他非去不可,可私心里,还是不想他去,舍不得,不放心,也害怕。
有些感情,是忍不住的,所以就在他面前流露出来了。
姬珩叹息:“我这两日跟你说了这么多,昨夜也没少说,就是希望我离开的时候你不要这样难受,原以为是有效果的,如今看来是白费了。”
上官颖扯了扯唇道:“也没有白费了啊,你跟我说的这么多话,我都放在心上了,等你走了,在你回来之前,我都得靠着你跟我说的这些撑着了,可想而知你的话对我有多大的作用。”
说着,她有些沉闷的低下头,黯然失落:“我就是现在你还没走之前忍不住有感而发,你走了就好了,放心吧,我是你的皇后,不是那些娇柔女子,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帮你守好郢都,照顾好父皇,等你带着皇妹安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