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怎么说好呢?”
“好吧,我承认你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建议,所以不要浪费你的时间来教育我。”
“我不是在给你建议,我是从经验的角度来说话的。我不想看到你们俩闹掰了。”
“我们不是在吵架,我只是想对柔柔表达我的观点。我想和她在一起,她听我的劝说就好,不要去杭州。最让我生气的是,她又把钟响带进了这件事里边来了,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
“哦,是这样呀。”
吴愁关掉了那吵哄哄的车载音响。“就是这样,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她。”
“她小时候,我很了解她,但现在我们之间有些陌生了。”
“你还会再见到她吗?”吴愁问,然后迅速补充说:“我到底要带你去哪里?”
“那边有段路有些难走,只要把我送到我们昨天见面的商店附近就行,然后我会自己走路过去的。我希望能再见到她,我有很多东西要弥补。”
“嗯,你确实欠了她不少。”吴愁说。
车子开到了那个商场所在的那条街上。
“你能开车送我到这条街的尽头吗?”许树强问。
吴愁点点头,开过商场门口。吴愁知道,这条街尽头唯一的东西是一家酒馆和一家破旧的自助洗衣店。
“谢谢你送我过来。”
“不客气。”
“我们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吗?”许树强问道,朝小酒馆点了点头。
要跟这个无家可归的醉鬼一起喝酒,想想觉得有点荒唐。
但是,鬼使神差,吴愁竟然犹豫了一下。
“好吧,”吴愁咕哝着关掉车,跟着他进去。反正今天没事,吴愁脑子里也没有想到要去什么地方。
小酒馆并不敞亮,闻起来好像还有一股烟火稀少而滋生的霉味。跟着他走到小桌子前,面对面就座。一个中年妇女朝他们走来。她一言不发地给许树强拿来了一个瓶三两的高度二锅头。
“先生,你呢?”她问吴愁,她的声音比吴愁的声音更沙哑,更深沉。
“和他一样。”
同是女人,许柔的声音就像画眉鸟的声音那么清脆悦耳。
想到许柔,吴愁信仿佛听到她在警告吴愁,不要跟她爸爸一起喝酒。
不理她,不理她!将在外,管他什么君命不君命。
等了一会儿,两碟小菜上来了,吴愁举起酒杯,两人碰杯,每人喝一口。
“如果你不工作,你怎么会有钱喝酒?”吴愁问。
“我每隔一天来给这个地方打扫一下,所以我免费喝酒。”许树强的声音里流露出羞愧之意,你也快乐也应该感觉到,用劳动来换取这么点报酬,不是很体面的事。
“那么,为什么不保持清醒地工作,然后获得钱作为报酬呢?”
“有些东西,三言两语说不清,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慢慢聊这些。”
许树强双眼盯着他的玻璃酒杯,有点忧郁,有点迷茫。有那么一秒钟,吴愁觉得,它们和吴愁的相似。吴愁能在这双眼睛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我现在希望,能常常见到我的女儿,这样我的心情会更好点。”
吴愁点点头,懒得用嘲讽的话来刺激他,而是一只手端起冰冷的玻璃杯。吴愁把头向后仰,喝下了杯里剩下的酒,二锅头沿着喉咙流下,一路带着火,然后在胸口停下,剧烈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