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当着杜家众人的面,一把拦腰抱起沈倾意。
陡然入怀,沈倾意低低惊呼一声。
奈何程樾本就生得人高马大,加之常年习武,舞刀弄枪,练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抱着沈倾意,犹如捧着一只小白兔。
沈倾意一点挣扎动作,反被摁进怀里抱得更紧了。
武将血性烈,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她拧不过。
知他如此这般存着好胜心,也是想为她出口气,沈倾意心下一横,随他去了。
杜文湛见此场景,痛愤相交,一张脸活生生涨成了猪肝红。
他的妻子,凭何被程樾抱着!
他忍痛到极点,歇斯底里怒吼:“姓程的,放开倾意!”
程樾高高昂起下巴,大掌又搂紧细腰两分,无比挑衅。
“杜文湛,沈倾意自始至终都是沈家大小姐,你配不上她!”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你这只蠹虫岂知明珠璀璨。”
“滚回后院搂着鱼目过一辈子吧!”
他语气恶劣含着戏谑之意,转而直视秦氏:“国公夫人那般看重男丁,要不要去验验,后院的孙子是否真的出自杜家?”
“你!简直大放厥词!”秦氏险些被气晕过去。
话毕,程樾才懒得再看他们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轻巧抱着女子,潇洒转身,一脚踹开宅院大门,昂首阔步往外走。
这方吃人的后宅牢笼,他要亲自拆了,送她出去。
程樾扬声对院外守着的下属吩咐道:“去,帮着何伯搬嫁妆,属于沈家大小姐的东西,一样都不许落下!”
“是,属下遵命!”
两列巡防兵立刻整装出发,那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杜府被抄家了。
沈倾意被程樾稳稳当当抱在怀里,目光掠过身侧经过的游廊石径,这些路她曾在府中走过成百上千回。
唯有今日,她行于此间彻底心安、放松。
她终于可以做回沈倾意。
就算沈府满门戴罪,她也要和家人待在一起。
她要以沈家长女的身份,堂堂正正迎接二弟回京。
耳畔程樾的心跳声铿锵有力,沈修妄与他同岁,本来也该这般年轻鲜活。
数月前,城门口匆匆一面,没想到竟是姐弟二人此生最后一面。
沈倾意垂下眼帘,方才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
她哭得无声,小心翼翼侧过脸,避免泪水沾湿程樾的前襟。
程樾稳稳抱着沈倾意走出杜府大门,将她送进马车安坐。
见她眼眶湿润,方才粗心察觉她哭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伸进怀里想摸出块帕子,手指僵了又僵才惊觉,自己何时有过带帕子的习惯。
他悻悻致歉:“阿姐,方才我莽撞了。”
沈倾意摇头,“无妨,今日多谢你为我解围。”
若不是程樾及时赶到,她定然要吃一点苦头。
人心,果真凉薄又可笑。
彻底撕掉面具以后,都是兽。
沈倾意转念尽数摒弃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从今以后,她与杜家毫无瓜葛。
随后哽声问道:“小樾,行之的棺椁明日何时抵京?”
程樾眸色黯淡,面上阴霾密布,艰难开口:“最迟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