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吧。”
姜宴坐在矮墩上,看着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明年开春再回京。
她这样不宜赶路。
凌岫拿开扇子,看看姜宴,不知道他这样陪她耗在这里,是不是不放心她。
怕她吃打胎药吗?
想着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她还没有那么傻,就这时代的条件,以身体健康为代价,那也太脑残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干傻事。”
不等姜宴反应过来又问:“要不我们去福州?”
凌岫慢慢坐起身,看着他的眼睛:“或者你去福州办完公务,我在金陵等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回京。”
“你可以快点处理完,来金陵接我。”
“如果能在冬月前处理完就更好了,大夫不是说了,前三月不方便赶路。”
“但是,冬月就满三个月了,胎息稳固,那就可以回京了。”
姜宴仔细考虑一遍,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他可以快点处理完公事,然后带她回京。
这里就她一个人在,过年的话的确不方便。
这样一想,他点头同意了,“两天后我去海宁,再陪你两天。”
凌岫嗯了一声,“那你要注意安危,不要因为着急处理就疏漏了,行事周全些。”
姜宴微微一笑。“夫人请放心。”
凌岫一时沉默。
她抬眼盯着姜宴半天,突然开口:“姜宴,当初进京你救我两次,还记得吗?”
“嗯,记得。”
“我那会儿挺感激你的,还想跟你做朋友来着。”
姜宴:“……那时,你还挺倔。”
“后来,顺利到了京城,我甚至想跟你当兄弟呢。”
“……为什么?”
“因为你很靠谱,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了,你成长的很快,后来我很羡慕你们。”
“……”
“如果不是因为赐婚,也许我们能做朋友。”
“阿岫,我告诉你一件事。”姜宴看她一会儿,声音幽幽:“……赐婚是我自己求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要把我们绑在一起。”
“……”凌岫默了。
她沉默半晌,“那我也跟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凌岫声音沉痛:“他原本是个二十多岁的好青年,那天他救了一个婴孩,然后自己死了。”
“但似乎又没死,他没有投胎,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小姑娘。”
“孤苦无依,迫于无奈他就去当了丫鬟。”
“后来主家没了,他跟着小姐寄人篱下,再后来他们去了京城。”
………..凌岫低垂着眼眸,声音也低:
“最后因为赐婚,他嫁给了一个……本想当成朋友的好人。”
姜宴静默地听着,拿着手帕给凌岫按按湿润的眼角,默然一会儿,他问:
“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他决定认真活在这个世界里,再后来,他们可能会有孩子吧……”
姜宴再一次轻轻地沾沾她的眼角。
又沉默半天,突然有点迟疑地问:“那,他们会……相爱吗?”
这一次,不知道静了多久。
轻风吹拂繁密的柿子树叶子,发出唰唰地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树上多了一只迟来的知了。
九月初的知了,依然发出它嘶哑的嗓音。
忽然,凌岫微扬嘴角,声音很轻:“应该会。”
有人会有一天爱上曾经羡慕过的对象,也很合理吧。
姜宴突然眉眼一弯,凌岫声音很轻,但他仍然听得清楚。
“阿岫。”姜宴把凌岫抱在怀里,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语气非常认真:“你的朋友很有趣。”
有趣的灵魂,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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