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就是关押太女夫的地方了。”
江烛染让人把牢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
“王爷,下官在外头候着,一炷香之后,下官过来接您出去。”
廷尉虽是诏狱最大的官,但夹在皇帝和王爷中间,也是两头难做,她是谁也得罪不得,能让江烛染探监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是最大的期限。
江烛染应了一声,借着墙上的火把照出的光,静静看着缩在墙角的沈清元。
在游船上尚且还能保持理智的人,如今已经十分惊恐。
“王爷,王爷,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嫉妒沈流烨,不,他也有不对,他总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
江烛染任由他颠三倒四的念叨,始终不发一言,直到他停下言语,江烛染上前,手掌握住他的脖子。
“沈流烨不曾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才让你蹦跶了这么久。你这种跳蚤一样的东西,若只是蹦一蹦,我也不会把你怎样。但你为什么想要害他呢?你们沈家,是不是一定要看他死了才满意?”
她笑着,嗓音温和,指尖缓缓用力,一点一点剥夺了沈清元的呼吸。
感受到沈清元挣扎,她笑出了声。
“你说,沈流烨被你撞进湖里之前,是不是也像你这样拼死挣扎了一瞬,他好不容易学会了怎么照顾自己,结果却被你逼得划伤了手。”
“不……不……”沈清元嘴里溢出几个气音,看着江烛染,就像已经看到了他的棺材。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只是让你感受一下,沈流烨落水那一刻的窒息感。你瞧瞧,你自己都怕成这样,你怎么有胆子把他撞进湖里呢?”
被放开脖子,沈清元软着手脚爬回墙根底下,嘴里喊着,“我,本宫,本宫是太女夫,未来的凤君,你不能、不能杀我!”
回答他的,是江烛染的轻笑,“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是为了告诉你,沈流烨会好好活着,比现在活得好万倍。也顺便告诉你,你的好太女,很快就不会是太女了,你也永远只能当个阴沟里的臭虫,顺便拉上沈家一起,礼部尚书的位置,也不再会是她的。”
“你不用担心会死的太早,在沈家和江北辞这个太女全部消失之前,我会让你活着的。”
她原本只是想有自保能力,原本只是和太女以及皇长女划清界线,但这样只会被人轻视。桓王还是那个不受人敬畏的桓王。
穿越前的思维不适合用在这里,金钱并不能让沈流烨安安稳稳活下去。
还需要被人忌惮的权势,需要一个能重用她的皇帝,一个聪明且不忌惮她的太女,一众敬畏她的臣子。
沈清元哭着喊着要出去,江烛染走过去,手掌扇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让你知道,他不是你这种东西能惹的人。”
周廷尉来的时候,恰巧看到江烛染打在沈清元脸上的一巴掌。
当下眼观鼻,垂首道,“王爷,时辰到了,您看——”
“走吧。”江烛染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抬脚走了出去。
门外,大内总管福来已经等候多时,见江烛染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皇上请您入宫一趟。”
这事儿闹得民间已经有了传闻,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已经发了一通脾气,福来心道自己领了个烫手的差事,前阵子才因为桓王与太女的事提心吊胆了一回,好不容易安稳一阵子,马上就有了更提心吊胆的事。
江烛染跟人去了皇宫。
民间眼下对游船上的事只是猜测,但朝廷的官员之间已经知道的差不多,江烛染猜想到皇帝叫自己去,大概还是想息事宁人。
果不其然,皇帝见到江烛染之后,先把手里的茶杯摔到江烛染脚边。
“老八,今日这事,你怎么解释。”
江聆璇原本想要借着这次游船,试探一下桓王府与东宫和皇长女的关系,但如今关系试探出来了,反而闹得一团糟。
当真后悔让桓王参加这种宴会。
“臣以为,这事该让太女来解释。她的正君推了臣的正君,臣作为受害方,并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当真是反了你了!”皇帝走到她面前,手指指向窗外,“你把太女夫下了牢,你倒是解气了,外头怎么看东宫,怎么看朕!”
“东宫之错,与皇姐无关。”
“你一句无关,就能抵得了天底下的百姓对皇室的看法?你一句无关,就能让那些私下里议论皇室的官员闭嘴?江烛染,朕以为你是比以前聪明了,但是你现在,比以前胆子更大了!”
“太女夫因为嫉妒臣的夫郎,所以推臣的夫郎下水,这是事实。太女以东宫的身份,企图让臣息事宁人,这也是事实。沈家知道太女夫犯错,反而一再推脱包庇,这更是百官亲眼所见。”她看向皇帝,“皇姐同四书五经,晓仁义礼智,必定不会黑白不分,是非不辨。”
“好啊,老八,你现在都会和朕顶嘴了。朕若是劝你息事宁人,便是黑白不分?”
“是”
“朕若是不严惩东宫以及沈家,就是是非不辨?”
“是”
“那你呢,江烛染,你把朕与皇家的脸面抛之不顾,你这算得上明辨是非?”
“臣,乃一代纯臣、忠臣、谏臣。”
江聆璇气的笑出声,“你这没脸没皮的东西,你倒是跟朕说说,你这纯臣、忠臣、谏臣是怎么来的?”
“臣不站队,不偏帮,此为纯;不妄言,不欺上,不弄虚作假,此为忠;臣劝陛下,莫以脸面为先,而以千古明君之美谈为先,此为谏。”
话毕,殿内静的呼吸可闻。
“你且说说,千古明君之美谈,是为何意?”
江烛染看向皇帝,心知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