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走,墨十皱眉,回头看过来,不由催促:
“宋大人?”
那道极低短促的声音,就像一抹错觉,再也听不到。
可宋今砚眼底却骤然沉暗下来。
官袍长袖中的手,顷刻间紧攥成拳。
在墨十第二次出声催促的时候,他压下所有情绪回神,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
致歉离开。
棋阁中。
虞听晚压着薄愠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你故意的?”
他冷笑着缓缓抚过她唇角。
语调不屑凉薄,藏着凛冽杀意。
“孤的太子妃,也是他配觊觎的?”
东宫外,避开众人视线后,宋今砚强撑着的温润表情裂开缝隙。
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全是方才那道声音。
身为储君,青天白日,何事会缠身到没时间面见臣子?
宋今砚不想将那道声音往虞听晚身上想。
可他熟悉虞听晚的声线。
就算他想自欺欺人,也欺不了。
这一刻,前几日辉栾殿上,谢临珩强行压着赐婚圣旨不准他和虞听晚成婚的那一幕,再次钻进脑海。
那个荒谬至极的念头,在这一刹那,瞬间升至巅峰。
他手掌攥得发抖,下颌绷紧,偏头朝着距离东宫最近、近到几乎紧挨着的那座宫殿看去。
阳淮殿……距离东宫最近的宫苑。
近到,连半刻钟的距离都没有。
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当今储君性情冷淡、不近女色,东宫中无任何侍妾嫔妃,东宫大殿附近也不准任何人随意靠近出入。
唯有阳淮殿。
距离东宫近到殿宇挨着殿宇。
近到,东宫附近的侍卫和暗处的暗卫在值守时,一并将阳淮殿附近包拢进去,共同值守。
—
偏殿中,虞听晚将吃醋不承认的储君哄好后,已经累的昏昏欲睡。
在意识昏沉、睡过去的最后一刻,她揉着腰愤愤地想,谁当初跟她说谢临珩很好哄来着?
等他彻底相信她了,她必然要他给她哄回来才行!
外面绵绵阴雨早已停下。
殿中昏暗,但不难让人看见矮榻上昏昏沉沉睡着后的小公主精致眉目间折起的痕迹。
谢临珩坐在榻边,指腹轻轻落在她眉梢,将那道折痕捋开。
随后掀开薄毯一角。
手掌探进去,落在她腰身上,轻柔缓慢地帮她揉着。
睡着的姑娘似有所感,无意识本能地顺着他的力道,嗓音中软软地哼唧几声,翻过身,朝着他这边不自觉地靠过来。
直到印着点点吻痕的瓷白手臂伸出来,摸索着抓住他撑在榻边上的另一只手,才终于肯安安静静地睡过去。
目视着她无意识中的这番动作,谢临珩眸色微深。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坐在床榻边定定看她良久。
最后帮她揉着腰的手伸出,轻轻将她眼尾落下的一缕发丝拨开。
……
虞听晚再次醒来时,谢临珩已经不在身边。
她身上盖着薄毯,旁边屏风旁放着新的衣裙。
外面天色已至黄昏,下了大半天的雨,临到天黑,西边半空却露出了点点绯色的晚霞。
棋阁中很安静,并无旁人。
宫苑中的零星光线从窗子处透进来,就着这抹光晕,虞听晚拢着毯子去够旁边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