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顼慢慢直起身。
脸色神情,无半分变化。
“殿下明鉴,宋家,从未通敌叛国。”
谢临珩眼底浸出冰冷。
“三年前,太傅敢说,未与北境书信往来?”
宋顼回的平静,“罪臣没有。”
谢临珩冷呵一声。
周身沉戾的气息更甚。
话中也带了讽刺。
“太傅身处这囹圄之地已久,与外隔绝,怕是还不知,宋家最引以为傲的嫡子宋今砚,早已投诚北境了吧?”
宋顼瞳眸猛地收缩。
他蓦然朝谢临珩看去。
第一反应,便是否认。
“这不可能,我儿从未与北境有任何干系,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不知北境的计划,亦从未和他们有任何往来。”
他说的再言之凿凿不过。
若是无实证,就冲宋顼这否决的态度,真的会让人怀疑,是否冤枉了他们宋家。
“宋今砚通敌叛国,人证物证俱在,宋大人觉得,孤会独独冤枉他一人不成?”
宋顼脸色有些难看。
谢临珩倒是不急。
他再次问:“宋大人,先朝的那场宫变,你比谁都清楚,孤再问一遍,为何叛国。”
宋顼拳头攥紧。
好一会儿,他闭了闭眼。
仍旧是说:“我从未叛国,也从未和北境有任何交易,殿下位居人君,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命运,为一个世家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再容易不过,但是老臣,从未背叛过东陵。”
谢临珩讽笑出声。
他一句一句,以最平静无波的语气,在宋顼紧绷的情绪中,说出那段他们宋家绝口不提的往事。
“北境狼子野心,妄图吞并东陵的心思已久,奈何前朝时,护国大将军谢绥主外抗敌,先帝坐镇朝堂统辖朝政,北境虽有吞并之心,却难找机会。”
“直到二十多年前,谢家上交兵符,卸下护国大将军之位,迁至东部,朝中再无可御外敌之将,北境逐渐开始了蚕食东陵的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们试图以简单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举攻下东陵,前朝中的重臣,几乎都成了他们的目标。”
“而宋家——”
谢临珩停顿一刹,眼底已然有了杀意。
他看向脸色难看的宋顼,冷笑继续:
“——身居高位数十年,宋大人又居太傅之位,在朝中有着绝对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北境又怎会,放弃宋家这道绝佳的助力。”
“他们有了奸相的权,又控制城池守将里应外合,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对那时的北境来说,只差一张城防图。”
“而宋大人,为官几十年,素来便得先帝信任,区区一张城防图,别人或许难如登天,但对宋太傅你,并非难事吧。”
谢临珩说完这句,宋顼脸色顷刻变了。
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无意识地发抖。
但他自己却恍然未觉。
谢临珩瞥过他无意间露出的慌乱,唇角轻掀,讽刺之色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