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床这事,对裴逐鹿来说也是稀松平常了。
把记忆往前半年多前拨,她经常发现自己一早起来就是光着屁股,裤子没了,被褥没了,还会被提溜着被揍小屁屁。
可惜她压根不是挨揍就能长记性的,该尿床仍旧尿,甚至还会尿裴知南一身。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她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小老大了,已经好久好久……多久她也数不清楚,反正有一阵子没干这事了,今早怎么就失误了呢?
会尿床的,一听就不是什么阿爹的乖宝宝。
等开始学会思考,学会自我怀疑,就是一个人成长的征兆,换到此时的裴逐鹿身上用想要维护颜面的说辞或许更加妥帖。
“阿娘,我没尿床。”她拧着眉头,眼底是解不开的疑惑。
裴知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未做言语。
她以为是自家阿娘这是不相信,站了起来,“你看,我裤是干的,阿娘你摸摸看。”
裴知南仍旧未有动作,声音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不是你,那是谁?”
那是谁?
裴逐鹿挠挠耳朵,很是认真地思考起来这个问题,不是自己的话,那不就是剩下自家阿娘阿爹了吗?
不由将目光投向裴知南,后者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怎么?你难不成以为是我?”
正所谓,先声夺人,裴知南略带心虚,语气上反而愈加冰冷。
“我……”裴逐鹿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
在她记忆中,别说这种事了,自家阿娘连吃喝这种事都极少做,那么……
难道是阿爹?!
这个可能让她忍不住将小嘴张得浑圆,怎么可能嘛!
可不是自己,不是阿娘,那不就只是阿爹了吗?
这个结论让裴逐鹿震惊之余,却没让她心中李清明伟岸的形象有所崩塌,反而在原来的基础上更添一份亲近感——嘻嘻,阿爹也跟我一样会尿床!
莫名其妙的笑意让裴知南一愣,这种事有哪里值得笑的吗?
她实在是难以理解,刚刚还眼角挂泪,现在竟笑个不停。
“阿娘放心!”裴逐鹿的一张小脸上,尽是严肃庄重,“我一定会守护这个秘密的!”
裴知南轻轻点头,内心有种心虚感正逐步蔓延……因为神魂受到牵连,致使早已脱离了凡人这等吃喝拉撒的她,不慎做出了这等事,纵使经由这副身躯泄露而出的只会是最纯洁无瑕的清水,但仍旧是裴知南无法忍受的沉重。
不如将这件事糊里糊涂带过去,我生你养你,让你给为娘背次黑锅,很合理吧?
这样想着,裴知南总归是心情好了一些,前前后后的情绪对她来说又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致使双颊都有些发烫,“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干我何事?”
裴逐鹿顿时皱起鼻子,噘嘴道:“阿娘你可真是性格恶劣,好吃,好吃又懒做!阿爹去晒被子,你就不知道帮帮他吗!”
然后转身就逃。
裴知南表情更冷三分,到底什么时候这个小不点才能像现在这样维护自己!
都怪李清明!
小半时辰后,李清明端着今日的汤药走进房间,便就迎上了一张严寒如冬的表情。
不是,我什么时候又招你惹你了?
洗个床单,晒个被子,煎个药的工夫,就这样摆脸色给谁看?
不就是尿床吗?身体出现了点问题,又不是什么真丢人的事……以往流的,可比这个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