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亲自送了寂与穆知净出了无极殿,道:“多谢两位。”
随后,萧寒趁着夜色去了一趟归元峰,和余谷谈了很久。回到昊云峰时已是子时了。
此时整座昊云峰都陷入寂静,无极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冷风阵阵。萧寒心头沉重,易鸿蒙的突然破印扰乱了他的修道生涯。他原本打算着再过个三五十年,便学着那青莲祖师下山云游,现在他连最起码的悠闲自在都没有了,更不用说下山云游了。
他觉得很沉重。自易鸿蒙破印之后,他常常会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压得他身心俱疲,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千方百计的为太玄门、为整个天下谋划后路,可千方百计到最后似乎都是徒劳。这种不得不面对的沉重感让萧寒看不到希望。
站在漆黑的夜里,萧寒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他还记得拜师那时候,师傅给他取道号青钧子,就是希望他能够成为太玄门的顶梁柱。但修道以来,他不疾不徐,平和恬淡,以至于让天下人甚至于自己的师兄弟都认为他是一个性情醇和的人。
可实际上,他是一个很决绝的人。他喜欢用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去处理事情。就像他很欣赏曾经年轻气盛的陈湛,那一日之间连战五峰一十八位师兄弟,为自己的剑道正名。
然而,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却也同样需要最强大的人。这世上的很多事情萧寒都可以用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来处理,但他毕竟不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
易鸿蒙才是。
他只是天底下第二强大的人。
第一与第二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萧寒去了绝命五峰。
镇煞池已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圆数丈的巨大深坑,周围的三十六块青石也全都碎裂不见。萧寒站在一片残乱的深坑前,目光深邃,沉默不语。
“占师祖,当年您和其他三位宗师将易鸿蒙封印在镇煞池底,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他有破印而出的那一天呢?还是说当日的所有举动都是无奈之举?”萧寒喃喃自语,他在缅怀四百年前那位伟大的师祖,试图站在占天涯的角度上,来分析今时今日的问题。
数千年来,道家一脉相承,其诸多神通不可以常理揣度。据说,上古时期,道家有一门叫做“薪尽火传”的绝顶法门,能够传承每一任道门掌教的修为。不过,似乎是这法门太过逆天,没能传承下来,否则,现在的萧寒不会有这种苦恼的。
“四百年前,您最终没有拿太玄门做赌,可四百年后,我不得不拿太玄门做赌了。”
“佛门如来印尚在,魔宗逆魂的刀魂犹存,上古神器宣灵尺想必也回归于某地。那么,修行了三道玄功的占师祖,您也应该留了一些东西下来吧?”
“那么,您到底在青渊身上留了什么后手?”
“晓镜当年拼死救下的这个孩子,如今看来,好像真的能够改变些什么?”
萧寒的话轻轻地回荡在绝命五峰上,可惜无人回答。其时,山风吹来,一阵呜咽,似乎是在回应着萧寒。
“但无论身上有多重的担子,弟子也能走下去。因为本门道术正宗、剑术神绝,因为本门从不惧人,因为弟子我是天下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