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先弄清楚在哪里和什么时代吗?”
“生存是第一要务。”
“那边有一片竹林,可以折些竹竿去后面小溪里叉鱼。”
“但愿是在一个过得去的时空,以后一天还会来一个同道,等于每天多一张嘴,可别全给饿死咯。”
“看开点,每天一个新增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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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微风吹起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长发,丝丝细雨轻擦着面庞,周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其中夹杂的凉意让他禁不住紧了紧闭合的眼皮。
“今日不似登坛祭拜的好时日啊……”
微微张开的双眼,薄雾中祭坛周边的一圈力士手持大戟,屹立不动,外围一圈圈的身穿短褐的人们全都肃立着,似乎在翘首以盼着什么,头上系着的黄色头巾都在空气中有节奏地浮沉。
军心可用!
这个词很自然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习惯性地将目光拉远,雾气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他很清楚,在他目力所不能及的百里内,千里内,乃至万里内,形形色色的百姓,无一不是骨瘦如柴,还要饱受病魔的折磨。
这片土地不是没有粮食,不是没有药物,只是它们都被一小撮人给霸占着,彼辈很强,凭借吾等同道手中的二三家伙事儿,是决难把物资夺过来的。
“筹划多年,仍旧是以卵击石,加之今日天气也不佳,要不,藉口天意不顺,再延一延?”他在心里琢磨着。
雾气似是有所散去,台下同道们的灼灼目光,好像在刺痛着他,也在支撑着他。
“今日我能搬弄天意糊弄过去,可那些无果腹之食的百姓,要凭借什么去过今天?不能再等了!”
心念至此,他心一横,咽了一口口水,微启双唇,轻震喉咙,道:
“苍……”
就在这时,薄雾散去的速度愈发加快,一轮火红的太阳渐渐显现出来,迎着破开重重水汽,也愈发刺眼的日光,他双目全睁,瞳孔紧缩,眼前之景愈发迷幻,可嗓音却是越来越有底气: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身周力士立刻将他的话语以数十倍的声量重复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坛下教众们一遍遍地高呼着大贤良师的口号,手里的锄耰棘矜挥舞着,有大贤良师的领导,这天下的败落腐朽终会被吾辈涤清!
高悬的烈阳完全显露出来,大贤良师的眼睛再也承受不住,轻轻地合上双目。
“肉食者啊,吾将引万民之怒,去试试汝等斧钺刀枪还利否,这天下,终究不是任由你们肆意宰割的。
无量天尊,保佑我等此行顺利吧……”
……
与此同时:
伶仃洋,南海碧波依旧,延岸的红树林绵延不尽,一阵海风卷过,一个身不着片缕的幼儿突兀地出现在泥滩上,半个身子都粘上了湿冷的淤泥。
眼前骤然的温度变化似是让他有些惊惶,两个眼珠子瞪得滴溜圆。
这时,一只大手稳稳地将幼儿抄起,掏出一块破布简单擦了擦幼儿,那幼儿便不再惊慌,渐渐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主公无恙,真是这几个月来最大的好消息。”
“不仅又多一张吃饭的嘴,还成了我们的软肋,好在哪?”
“四岁娃娃,省得再去请奶妈,不能再好了。”
“你也是习惯苦中作乐了。”
“哼哼,这方世界要被搅动咯。”
“得了吧,一个娃娃,能起多大的波澜?”
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一个小小的浪头冲上了泥滩,不消六七步的距离,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