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明明是对方跑来抢生意找事的,我只是把他们赶走。条子不找他的麻烦,凭什么抓我!
但是没想到刚抗争了没几句,就被他用那黑洞洞的枪口给指着脑袋!”
“然后呢?”孙良添不禁屏息凝神,沉浸于故事情节之中,好奇年轻的老爷子将如何应对这个局面。然而,他看到的只是老爷子一脸苦涩的笑容。
老爷子索然地回答道:“哪里还有什么后续呢?那可是枪啊!要命的家伙!平日里打架动刀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更别提被枪指着脑袋。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我都能清晰地记得那个条子紧扣扳机的食指上,关节分明。”
停顿片刻后,老爷子伸手拿过旁边茶几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继续说道:“那时我刚刚接手大佬的势力,根基尚未稳固。没想到被他这么一闹腾,我的声望立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加上总是被条子找茬,偏门生意也不好做。收益不好,小弟自然也就留不住了。记得当时我手下的小弟半年之内几乎跑了将近一半,许多人转而投靠到别人门下。”
“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我本来想着先忍耐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说,但谁知道那个条子像是跟我有仇似的,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不放。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要过来横插一杠!当时真的气得我恨不得趁着没人的时候,拿刀直接把他给剁了!”老爷子不甘得说道。
听着有些忿忿不平的话语,孙良添觉得自已能感同身受。自已之前何尝不是想着做掉故意找自已茬的Michael呢!
“这条子这么不上路?契爷,你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老爷子眉角上扬,自得地说道:“你契爷我也是有本事的,就算被条子死盯,我还是照样发家!
垄断了荃湾的小巴运营业务后,我就再也没有为钱的事烦恼过。
阿天,你猜猜我有钱之后是怎么对付那个条子的?”
孙良添摇摇头,却还是给出了自已的猜测:“契爷您是不是开出暗花了?”
听到这个问题,老爷子一脸不屑地回答道:“暗花?那有什么意思?”
然后,他接着讲述起当年发生的情况:“当时一个便衣警察的月薪只有一百八十块钱,而一碗馄饨面只卖三毛钱。我却直接拿出五万港纸来收买那个条子的鬼佬上司!”
孙良添听后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感叹老爷子的手笔之大。然而,老爷子却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道:“鬼佬这种人根本没有底线,更别提什么道德了。不过,他们也有值得称赞的地方,那就是一旦拿了钱,就会做事。
那个鬼佬收了我的五万港纸之后,就开始针对那个条子长达三年之久。说来好笑,我倒是对那个条子心生敬佩之意。
他的上司每天给他穿小鞋、让他背黑锅,而且连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这样的日子他居然能忍受整整三年,也算是个人物了!”
孙良添赞同的点点头:“照契爷你这么说,那个条子还真不简单。对了,后来他怎么样了?他离职不当差佬了,契爷你对付他岂不是简单多了?”
老爷子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报复?你契爷我才没那么傻!鬼佬针对那个条子,是他们警队内部矛盾。
我要是事后再报复他,说不定会惹到他在警队的前同事,让他们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到时候再来找我麻烦就不妙了!我可不想再多送几万港纸给那个鬼佬!”
“那您就这么放过那个条子了?”孙良添再次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老爷子摆摆手,道:“也不算放过,只是到那个时候,之前的那点小恩怨想都去懒得去想。反正他都被我整得当不了警察了,算是出了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那个条子后来怎么样了?”孙良添好奇地又问了一遍。
老爷子摸着脑袋回忆了好一会儿,才道:“具体不了解,只知道从警队离职后,这家伙还留在荃湾,没跑远。听说是支了个奶茶档,后面又在传他开了个冰室,真真假假说什么的都有,我也分不清楚!”
老爷子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当年的事真的已经放下了一般。
但是偏偏孙良添越听越胆颤,甚至不自觉地擦拭着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老爷子口中这个和他素有积怨的条子,他的经历怎么听起来和奶茶叔的一模一样啊!
孙良添有心再详细询问一番,但又怕自已过度的关心引起老爷子的怀疑。
一个从小接济自已,让自已能吃上饱饭,有养育之德。另一个是自已新拜的契爷,待自已如亲子,有授业之恩。
这两个人都是自已生命中的重要人物,无论哪一个都是自已最亲近的人!
万一到时候查实奶茶叔和老爷子真的就是死对头,那自已夹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
唉!想到这,孙良添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苦涩。原本老爷子是来开导自已的,可现在却适得其反。结果发现聊完之后不仅没有缓解郁闷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加纠结了。
然而,孙良添的的烦恼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司仪前来询问是否可以正式开始上契酒仪式。
听到这个消息,老爷子和孙良添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前往舞台所在地。
走出房门的瞬间,俩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之前的烦恼都被留在了那张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