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我者亡!
乞儿的尸体是第二日被发现的,那条长街又是上京城的繁华之地,突然出现一具后背刻字的尸首,尤为惹人议论,上京府上报给了大理寺。
这日,靳无妄带着梨初去了大理寺要她在后堂听她审案。
去药馆搜捕罪证的衙役也被寻回,真相一问便明。徐大人以权势压迫、以钱财贿赂衙役,令他冤枉黄连偷盗徐府的玉如意翡翠,是怕黄连将徐灵婉有孕在身之事宣扬出去。
黄连被当堂释放,徐大人被锁拿入狱等候皇帝陛下发落。
梨初坐在后堂的太师椅上,小脸神采奕奕,一旁伺候的黄芩满眼感激。
“主子,奴婢与奴婢兄长无以回报,愿生生世世伺候主子。”黄芩跪了下来,泪满眼眶。
梨初伸手扶她,“莫要生生世世,只帮我照顾好容青便好。”
“是,奴婢一定好好照顾主子和小主子。”黄芩这才起身。
“你去与你兄长相聚吧,待安置好你家兄长再回我身边。”
“多谢主子。”黄芩起身离去。
梨初今日很是开心,一是救了黄连,二是靳无妄携她登堂入室。
原先她空有将军王妃之名,却仍束缚在将军宅院之内,不曾有过王妃之权,不似旁的宗族命妇出入自由,恣意洒脱,像似披着一件精致锦衣的人偶,只是一个傀儡摆设,如今与靳无妄出双入对、登堂入室、才有几分真实握着权势的感受。
想起从前靳无妄以宠妾之名架她于权势争夺之中烘烤,那时她如履薄冰,为保住自己与初十的命绞尽脑汁,没一日安生。
可如今……梨初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衣美饰,手轻抚着隆起的肚皮,倒真有几分宠妃之感,亦有几分被人视为珍宝的甜腻。
“抬进来。”
后院门突然传来一声轻喊打断梨初思绪,梨初抬眸看去,便见两个衙役抬着一个担架子进来。
那担架子之上是一具没遮没掩的尸体,尸体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后背血迹斑驳,赫然刺了四个大字。
梨初蓦然从椅上起身,迈下了台阶,朝他们走去,脸上已有颓败与震惊之色。
“王妃,属下不知王妃在此暂歇,实不该将此死人入了王妃的眼,属下们即刻离去。”领着尸体进门的衙差拦了梨初的去路。
梨初蓦然回神,望着眼前黑峻献媚的脸,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人?”
“是路边扭打抢食被夺了命的乞儿,也是常事了。这种小事本不该大理寺处置,京兆尹也不知怎么回事,愣说背后以利刃刻字十足吓人,便上报了。”衙差说道。
扭打夺食致死?
梨初看着他后背的字,心口如被刀割一般发疼,乞儿哪能有如此利器。
“属下告退。”衙差见梨初发愣,低声禀报了,立刻让抬架子的快走。
梨初急地上前了两步,想要……问清楚他们会如何处置乞儿的尸体。
“阿梨?”
身后便传来低磁冰冷的声音,如黑暗中伸来的一只利爪,瞬间捉住她的心脏,心脏口便是疼得她不得动弹分毫。
昨夜,乞儿露面之时,端王的人都已撤走,能杀他的,留下‘逆我者亡’的只有可能是靳无妄的人。
梨初只能眼睁睁看着乞儿被衙差带走,耳边听着逼近的沉着脚步声,压下心底的凌乱思绪与涌满胸腔的怕意,缓缓回过神来,露出一丝笑意,“爷,您事情处理好了?”
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声音,让自己不着痕迹,露不出半分骇然之色,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在靳无妄面前她竟还是如此渺小与胆怯。
“手怎么这么凉?”靳无妄仍是平日里的模样,云淡风轻,黑眸深不见底,也叫人看不透他。
他若是知道她瞒着他在外面养了一批人,他又怎会只字不提。
若是不知道,又为何会杀了这个乞儿留下悖逆者亡的字样。
梨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许是昨夜在小酒馆着了风寒,歇一会喝杯热茶便好。”
她与这帮乞儿的因缘际会,还要从三个月前开始。辽太子之人联系上她,拜她为大司佐,她入了夜可自行出入将军府,在将军府与赌坊之间有一条长街,街上乞儿遍布乞讨。
梨初看着他们想起从前的自己,便发了善心,施以援手,或金钱或财帛或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