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依无靠,您若跟大将军王拆穿我的身份,我必死无疑,今日独自前来是想求一份安身立命。我愿意供您差遣,为辽之大业尽一份心。”梨初低声软语,“只是……”
“只是什么?”云裳听到此处,倒生出一丝欣赏来,识时务者为俊杰,真不愧是她的女儿。
梨初扬起一抹笑来,从袖中掏出了靳无昂从前赏赐的匕首捅入云裳腹中。
云裳变了脸色,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软弱无能的梨初。
梨初又狠心以刀刃揉捻她腹中肉,又捅深了一寸,泪水涌出模糊了梨初的眼眶。
“你不死,容青与初十不安,我怎能全心全意供你辽国差遣呢?娘!”梨初话音落下,云裳瞪圆双眼倒地而死,死不瞑目。
“啊———岂有此理,你竟然敢杀了我们大司佐!”侍女举着长刀砍杀上来。
梨初转身后逃,却不是逃走,而朝着那不远处一队赴辽之人马跑去。
侍卫们亦闻声追杀。
梨初跪倒在最金碧辉煌的车驾之前,“辽人梨初愿意为辽国马首是瞻,辽之云裳欲要杀我,我无奈之下除之,请恕罪。”
她记得,容青的满月宴,云裳带来了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对他俯首帖耳,极是恭敬,此人身份必然非凡。
如今云裳已死,对于战败国之辽而言,若因此得到一大邺国之王妃驱使,如何不是因祸得福!
梨初赌,拿自己的性命赌,赌这王妃之位,举足轻重。
转眼间,十几把长剑架上梨初的脖子。
梨初心中忐忑非常,这一路坎坷走来,这一次赌注不可谓不凶险,可比起容青与初十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车驾的帘子被掀开,露出来的一只手纤细修长,倒不似男子的。
“胆识过人!”
他一字一顿道,“可你既然可以弑母,叫我如何信你会忠诚于辽。”
而后又是轻飘飘的三个字,“处置了。”
梨初慌忙起身抓住此人的手,“我深得大将军王宠爱,可助端王登基为帝。我弑母因她威胁我孩儿与弟弟的安危,我如此深爱我孩儿与弟弟,您揣着这个把柄,如何不能安稳。”
“我有如此能力,有如此弱点,您却不敢一搏吗?”梨初低声问道,紧紧抓着此人的手。
他手凉意渗骨,梨初不由打起冷颤,亦或许梨初是怕极了。
良久,一声轻喝而出。
此人突然反手,将梨初的手握紧。
“倒真是一个妙人。”他道。
那架在梨初脖子上的十几把刀剑霎时远离,梨初扑通一声跪倒,脱了那人的手,“我愿为……”
“轩辕梨初”那人轻声打断,“你以后就是辽之公主轩辕梨初,记载入辽之史册,为辽之大业潜伏在大邺十六载。”
“轩辕梨初,待你功成身退,本太子必会为你封侯拜相。”
那人从车驾中出来,站在车耳之上,面若冠玉,眼似繁星,鼻梁高挺,朱唇皓齿,声音此时比着人脸,更是婉约动听,实难想象,辽之勇猛嗜杀之辈居然出了这样一个世无双的太子。
“把这个吃了。”从上抛下一个小瓷瓶。
梨初捡起捯出小黑丸,倏然想起赵夫人对她下的毒,手有些发抖。
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立刻吞服。
“多谢太子殿下。”梨初弯腰曲背。
一阵沙尘卷起,辽之仪仗队伍渐渐远去,他们也带走了云裳的尸首。
梨初跪到队伍没了踪迹,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摇摇欲坠地朝车驾走去,整个人虚弱至极。
她身后是滴了一地的血迹,血迹始伊之处,一玉树临风之姿的男子手持长剑,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