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三人都作一惊。
姝烟忙叫怜儿给她换上衣裳,边问道:“往常不是要提前几日么?”
管事摇头道:“却是这位邱大爷那边明日也要赶着回县里,也是问问姑娘可有空,若有空就得见一面,若不得闲,他就走了。”
姝烟忙道:“我有闲。”
她叫苏遮月按了那一阵,身上已没什么酸痛,只是内里还有些红肿,但这地方邱沣用不到,故而也没什么问题。
管事也就这么一问,实则早已叫人去迎候邱沣了。
没一会儿下人便把酒席齐备了。
邱沣走进了屋,他原本是没打算过来的,只是今日和刚好遇着知府家的公子,听得旁边几个不成性的公子哥传了几句浮云阁的闲言碎语,似有姝烟的名字,当时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这才明白陆衷带他来的是什么地方,姝烟又是什么样的人。
一边生气被骗,一面又心疼,左思右想,还是得来见一面。
这时在桌边坐下,姝烟见他来虽然吃惊但心里到底欢喜,本想将这几日写的几首诗给取过来,教他知道自己不忘上进,但刚要去拿便想起都叫周成安行那事的时候给污坏了,脸上一下显出愧疚来,与邱沣怯怯道:“先生见谅,我这几日忙了些,没练得几个字。”
邱沣此刻也不在她的字上,他是不上心的人不会看一眼,但上心的人却是一个毫毛都能瞧清楚的,眼下目光就直直地落在姝烟锁骨处的红印上。
他虽和亡妻少行房事,但也知道这痕迹是如何落下的,必是叫人侮了去,又想起白日里那周成安春风得意的样子,姝烟又说忙,却是忙在人家床上,心里无端憋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出,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个姑娘家,总该知道廉耻。”
廉耻?!
廉耻这两个字姝烟都没写过一次,这时竟被当头教训,一时也起了气性道:“先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若是周成安或者别人这么说她都无关痛痒,不会伤心,但是这话从邱沣口里出来却叫她生出一股委屈来,盯着邱沣道,
“只这么一句话,我愚笨,听不懂。”
邱沣望着她盈盈含泪的眼眸,知道如今身在这烟花之地必然不是她的本意,想她这般乖顺的姑娘定是被旁人逼迫着去行事的,怕也是受欺负了不敢对外说,因而终是一叹道:“我替你赎身。”
赎身?!
在旁边倒酒的怜儿瞪大了眼睛,差点倒出在桌子上。
姝烟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句,眼眸里瞬间有星子亮起,不确定地问道:“先生要替我赎身么?”
她问着赎身,实际上是在问邱沣的心意。
他是想娶她做妾么?
她不敢奢望正妻之位,但做邱沣的妾却让她有一刻的动心。
邱沣这样的人和周成安不一样,他的心思不在美色上,姝烟有这个信心能把住他,何况他那位正妻亡故,那位子也该给人家留着,她可以借着这事阻了旁人说来的续弦。
这样清白干净的后宅,她是愿意去的。
邱沣之前也没起过这个念头,刚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妥,便道:“我并非那个意思,若赎身后你无处可去,可在我府上做个书侍,往后有合适的人家,你便以我的义女身份出嫁,断不会辱没了你。”
这一番体贴周全的话却说得姝烟才热起的心一下凉了下来。
和着她这么多日就换来一个“义女”?
姝烟明白了,邱沣只是不想她在这里被人轻贱,不是真心喜欢她,与她欢好。
于是脸上勉强维持着笑:“我在这儿挺好的,不劳先生顾念。”
“况且方才先生也说了,我是没有廉耻的人,去了先生的府上也怕污了先生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