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遮月养胎的间隙,照旧去连葵院儿照顾蛇,但次数渐渐就少了,也是因素娘出海采药迟迟未归,原来的僮仆阿贵顶了差事,不过用的还是素娘留下的药方,他虽知道苏遮月的血顶用,但他一没素娘想新方子的头脑,二也没素娘的胆量,敢把那些新药往客人身上试,出了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愈发保守起来。
这一日苏遮月喂好蛇后,正要往碗中放血,阿贵慌忙止住她说:“姐姐不用了。”
苏遮月有些疑惑:“之前不是还剩一剂调配的药方?”
她记得好像是专门为体弱女子调理怀胎的。
阿贵笑道:“对,不过这味药已然成了。”
苏遮月一愣:“成了?”
“成了!”阿贵重重点头,满脸喜庆,他也是今日刚得的消息,这事算来都是素娘的功劳,不过因素娘不在,那泼天的赏赐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真真是被把他砸晕了!
本以为就是些金银珠宝,也觉得十分满意了,谁知人家一出手竟然直接赏他一座四进四出的大宅子,吓得他半天没回过神,要知道这陇安府的地价虽比不上那京城,但也称得上寸土寸金,这是什么人,竟然直接送他一座大宅子。
阿贵又小心说怕不知男女,担忧若是生了女儿人家生气就把宅子给他收回去了,叫他空欢喜一场,谁知道那边下人说,不论男女,只要能平安生出来,还有他的赏。
可把阿贵乐坏了。
一边掰着手指算着他要在浮云阁干多少年才能买得起这样的宅子,一边又赞叹不愧是真正的豪门大族,封赏起来竟是如此豪爽大度,跟着又美美盘算过几日就去一趟乡下,把老母亲接到城里享福,却说他几个哥哥常嫌弃他孬种没出息,打骂他是个没的子嗣的天阉,只能到青楼里头干低三下气的活计,可到头来不还是他这个没本事的给家里赚来一个大宅子。
这一天脸上的笑都没下来。
苏遮月端见着他在那儿脸都快给笑僵了还舍不得放下来,十分困惑,若是素娘她肯定就咽回去不问了,但阿贵算得上是好说话,便好奇着问道:“这方子究竟是开给谁的?”
阿贵原也是不该透露的,不过他想着这事其实也借了苏遮月的光,便望了望四周,悄声与苏遮月道:“说来这人姐姐一定也听过的,就是你们院子里从前住的那位云芍姑娘。”
“她?”苏遮月吃了一惊。
但转眼想到之前好似在素娘的小册子上瞧见过,原来真是为她在配药。
阿贵道:“云芍姑娘身子一直不好,是怀不了孩子的,用了素娘的药,今日终于报了喜,怕叫弄错了,还请去陇安府里最好的三个大夫一起看,当真是有孕无疑了。”
苏遮月因想起怜儿与她说的那些事,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怪,又问:“可是她自己愿意的么?”
阿贵笑道:“怎么可能,可不愿意了,就我去送药那几次,就把药摔了不知多少次呢,也亏得了姐姐的血,浪费了不少呢。”
若不是这样耽着,怕是早在素娘走前就该报喜了,不过说来这倒也是成全了他。
苏遮月不是太在意的自己的血,但想着这摔药的情形颇有些心惊,疑问道:“她这般不愿意,为何还要强迫于她?”
阿贵也不太明白,只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怪,要是那种又丑又老的男人非逼着生孩子也就算了,可我瞧着见着那位客人又年轻又有气度,那通身的气派,绝不是陆爷那种纨绔子弟比得上的,怕是陇安府知府家的小姐都配不上人家,谁知道那云芍姑娘却在那儿一个劲地躲,像是遭了什么大罪似的眼泪跟珠串子一样落着,要是我是那位爷,我肯定就要发火了,给脸不要脸不是么,可是人家也真是好脾气,愣是温声软语,将人抱在怀里一点一点把药喂下去。”
他冲苏遮月啧叹艳羡道:“那宠的劲儿啊,看得我都想投身做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