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婆婆缓缓将香丸的残渣放下。
她看了苏遮月一眼,又转过去看向那二月,一锤定音:
“这香没有问题。”
二月顿时惊道:“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问题,怎么会把香灰倒了,还将香炉放在床下那般隐秘之处?
邓婆婆拍了拍手上的香灰,沉下声音问:“你是要再请外面的大夫来么?”
二月听出她的语气是生气了,但是她眼见着机会就摆在面前,实在不想松口放手。
这时外头姑娘中的一个着杏黄色衣衫的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我也略懂香道,若二月姑娘担心医道和香道有差,不如让看一眼。”
秋三娘听到这一声,登时一怔。
二月却与她相反,见到这个女子,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目放金光。
来人是秋五娘,现住在秋三娘东侧第二个屋子中。
倒不是二月和这个秋五娘相熟,相反,她从前跟着天芷,对这楼里所有的姑娘都不曾给过什么好脸色,更谈不上半点旧情。
但与她这些无关痛痒的小结相比,这个秋五娘和秋三娘之间却是实打实的大仇。
因为原先这个三娘的位置本是她的,据说是有一次得罪了客人,才被挪到
也正是这样,秋三娘才得以鸠占鹊巢。
这时明眼人都看出来秋五娘此时站出来的意思。
这是要来落井下石了。
于是她走到里间时,二月瞥见秋三娘的脸色黑得不可能再黑了,嘴角一扬,忙将那香丸取了一点,要给秋五娘。
秋五娘一开始还没接,而是远远地向邓婆婆和管事见了一礼,得了点头,才走上前将那香丸取过。
她瞧得仔细,也闻得仔细,显然比邓婆婆查验得更精密一些。
二月提着心,一瞬不动地看着她,足等了一刻钟才见她放下道,
“这是太史清和香。”
“里头是柏子仁,松蕊,白檀,调制得十分细致,闻之能理气解郁,文人雅士都好之,房中用这香,也配的上周公子的雅趣。”
“什……什么?!”
二月笑容顿失,惊愣地话都说不利索,
“这不可能……”
旁边的秋三娘却已经看明白了——都是万年的妖精,谁还不知道谁,这档口站出来的秋五娘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驳邓婆婆的话,她们两之间的过节是私怨,但为这个得罪邓婆婆才是真没了出头之日。
不管这个香里到底有什么,秋五娘都顺着邓婆婆的意思,捡着好的说。
此时算是铁板钉钉了,秋三娘却不拿着证据去反咬那二月污蔑,只是“扑通”一声在邓婆婆跟前跪了下来,脸上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要知道她这一下委屈的眼泪,实比揪着不放的盛气凌人的怒骂更见成效。
哪个是被冤枉的好人,哪个是蓄意为恶的坏人,在她楚楚可怜的哀泣中明明白白。
邓婆婆见状将茶碗搁下:“好了,现在事情都清楚了,秋三娘的确没犯什么禁令。”
“我也会这么回妈妈的。”
二月扫了那秋五娘一眼,知道事情已经没的转圜的余地,这时也不辩了,也咚一声跪下,咬着牙道:“是奴婢认错了,还请婆婆责罚。”
邓婆婆看向秋三娘:“她今日得罪的是你,你说,要怎么罚她?”
秋三娘终于得了机会,刚要起身为今日的屈辱雪恨,就被走到身旁的苏遮月拉住了袖子。
苏遮月望着那二月,脸上流露一丝怜悯,她知道这浮云阁的刑罚很重,且这个丫鬟今日也只是胡闹一通,没有真的伤到秋三娘。
于是轻轻摇头,用目光与秋三娘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算了?!
秋三娘偏头看向那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