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烛火能够映照,便能照出她眉目间惊人的媚态。
姬离在黑暗里看着她,修长的手来到了她的腹部,探察着。
苏遮月缓过神来,感受到了他类似抚摸的动作,不由地微笑起来,手轻轻地碰了过去,与他冰冷的手指相叠在她的腹前。
映在他眼里的笑容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母性的光辉,
“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也有孩子了,而且孩子的父亲就在身边。
然而下一刻,苏遮月便感觉手被反过来攥住,身子跟着一转,被搂进了男子的怀中。
她原本身材也算女子之中高挑的,被他一搂却似个孩童一般。
窝在他的怀里。
她的发髻完全散开了,乌发丝丝缕缕地撩拨在他的胸膛前,他的大手顺到了她的腰肌,随即一紧,五指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
“嗯……”
从苏遮月的口中听到一声低吟,姬离略微垂下头,冰冷的气息厮磨在她的耳边。
苏遮月感觉自己被他牢牢地箍在怀中,饶是经历过多次,她还是紧张得直发抖,更不敢抬起头,只偏过头,一对圆润饱满的耳珠都轻轻地颤着。
像是在躲,又像是在勾。
那股融在她血肉里,随着她焦灼的呼吸而散发出来的紫凝香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
“啊——”
一声惊呼还未发出,苏遮月便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重新倒在了床上。
四周寒意大盛,冷得她双唇发颤,血液几乎凝结。
身下是无比柔软的床褥,身上是推拒不得的男子,黑暗中,一双冷目撅着她的眼睛,无形的威慑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她。
“喜欢孩子?”
他在问。
苏遮月不明白,不是他要她生孩子的吗,她心想这也许是床第间的情趣,便探出一双玉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
“嗯,喜欢……”
细细微微的一声,夹杂着一些对于未知的恐惧,更如同蜜罐子里挤出来的,甜酥到人的骨子里。
安嬷嬷教过她,在床上凡是他问的,都要说喜欢。
他才会开心。
自然也可以说不喜欢,但那个不喜欢,必须得以喜欢的羞怯的语气说的,是要说得欲拒还迎。
苏遮月不想学这个,于是便还是直接说了喜欢。
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以前对孕产之事害怕得要命,生怕生出来什么丑陋不堪的鬼魅,可是如果父亲是那般模样,无论是女孩还是男孩,应该都会很可爱。
黑暗中,又听得一声沉笑,一双冷玉竹般的手牢牢地包裹住她。
他的体温很低,可苏遮月与他相碰之后,却觉得皮下仿佛火灼一般,一直烫到她心头。
她依旧看不清,但她的手指被带着感受他的脸,从额下高峻的眉骨,峰峦一般的鼻梁,再到他的唇,他的下颏……
一路游走,苏遮月见过他的容颜,这一次是用手感受,仿佛能从冰冷的触觉中描摹出一副他的模样来。
没有了那目中可见的光辉,端以手触碰,更亲近了几分,然而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子到了极点的俊美肃杀,叫她还是有些怕,小小地缩了缩指尖。
“我该怎么叫你?”
也怪她现在想起安嬷嬷嘱咐她的,不能每次都直呼他的姓名。
玉荷青竹都叫他主上,是不是她也应该这么称呼。
等了半晌,苏遮月只觉脖颈有一阵凉气拂过,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扫,然后便听得一句,
“叫我夫君。”
*
苏遮月沉睡之后,天色渐渐变亮,若是她此刻醒来,便会发现姬离的身形在一点一点变淡。
而他抚摸着她额头的手,也逐渐撩动不起她的发丝。
时间已然过去太久了。
他该走了。
姬离的目光从她恬淡柔美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到了她的腹部。
——她以为的她和他的孩子。
但透过他的眼睛,皮肉之下,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黑沉的气息。
十个月之后,她会正常孕产,但得到的会是一个死胎。
这才是苏家与他们魑族定下的契约。
苏遮月想要的孩子,从来都不可能存在。
鬼与人,非同族,怎么可能真能结合呢?
姬离的手指隔着虚空,抚摸着她柔软的腹部,
可是,她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