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没想到苏岫会有此一问,直接怔住。
“是苏清越这几年对我和哥哥视而不见的情份?大夫人一心想谋夺我母亲嫁妆的情份?苏浔推我入湖水里的情份?”苏岫眼神清澈,干净得仿佛能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还是……祖母这些年的偏颇……?”
“你……”太夫人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门外肖陏缩了缩脖子,突然感觉有些冷,又瞄了眼站在门外脸色不明正在偷听的皇上,感叹这小公子平日看着笑嘻嘻,乖巧听话,实际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从未关紧的房门里继续传出太夫人断断续续得说话声,“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苏岫语气毫不客气,嘲讽意味十足。
“不然您以为哥哥为何要带我去别院住,舅舅又为何亲自安排人来照顾我。”
“这一桩桩一件件,谁又能说没有因果关系呢?”
苏岫又道:“且我不过一介白衣,祖母又是凭什么觉得我有能力救他们?”
太夫人回过神来:“只要…只要打点得当,即使救不了你大伯的性命,至少能让他少受些苦,还有浔哥儿和元哥儿……”
苏岫道:“他犯的可是谋逆罪,祖母让我替他打点,就不怕牵连到我?他们如此对我,您竟然还想让我去救杀父仇人的孩子,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孙子?”
苏岫平日恬淡的面上此时一片冰冷:“祖母还真会强人所难。”
太夫人被苏岫一通抢白之后,脸色更加灰败,无力的靠在床头喘粗气。
苏岫本想接着说下去,又怕直接老太太气死,最后只道:“您尽管放心住在这里,就当是替我爹尽孝,至于那一家人的事——他们触犯律法,朝廷自有判决。”
招手叫赵妈妈过来,老太太身边原本的那些婆子丫鬟现在不知在哪里?让赵妈妈先照顾她几日。
又吩咐河安:“给太夫人用最好的药,能治最好,治不好我们也尽了力。”
推开虚掩的房门,虞应淮正站在门外。
苏岫受惊,不防外面站着人,后退一步,差点绊倒,虞应淮上前一步,轻轻拽住苏岫胳膊,一把将人拉过来。
“唔!”苏岫捂着自己酸痛的鼻子,强忍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抱怨:“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虞应淮低头,看他眼里泪光盈盈,已经掩盖住刚才的冷漠。
苏岫见人盯着自己似乎在发呆,“应大哥?”
虞应淮松开拉着他胳膊的手:“没成想吓到你。”
苏岫捂着鼻子,话说带着鼻音:“应大哥吃饭了吗?”那意思——一起去吃点。
“咳!”虞应淮清了清嗓子:“听说你去了大理寺,想见苏清越?”
苏岫点头,“当时祖母还在里面,也想去看看她。”
虞应淮知道他这时候肯定很失望,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只有被偏向的那个人会理所当然。
“朕让肖陏带你去。”虞应淮道。
苏岫面上终于出现笑意:“谢谢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