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书肆里,一整个下午,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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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裴余之和聂风预料的那样,在透露出荣妃有意为大皇子请旨赐婚后,为了自己的小孙女,左相直接杀到了中正帝批奏折的地方。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阐述了自己五个儿子十几个孙子,只有一个孙女的悲苦,那凄凄惨惨的模样让中正帝不忍直视。
左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继续哭诉:
“陛下,微臣小孙女不过十二,离及笄还有三年,与大皇子殿下实不相配,若真的定下了这一桩婚事,岂不白白耽误大皇子殿下三年?大皇子殿下如今膝下尚无子嗣实在不妥。”
左相面上一副为大皇子考虑的惶恐模样,内心早就叫骂开了。
我呸,膝下无子,真要是在娶妃之前有了孩子,哪家的闺秀敢嫁进去?
若是真定了亲让大皇子无所顾忌,那他的宝贝孙女岂不是要嫁过去就当了娘?
“况且二皇子如今也该娶妻的时候了,再耽误下去也不妥。”
真是个偏心眼的皇帝,只顾着自己大儿子,长子不成婚次子怎么敢选妃?这不是白白耽误二皇子吗?
左相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是一副为君分忧的模样。
中正帝本来也没想过赐婚,听了左相一番话也更没有这个心思了,于是果断摆手:“爱卿放心,朕绝无此意。”
得了准话,左相这才告罪一番说自己御前失仪云云。
而中正帝也大方表示左相是爱孙心切,一片舐犊之情,不予计较。
君臣两人都十分满意,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左相冷眼看着,皇帝可能也不情愿长子娶重臣的孙女,他这一行也是正中皇帝下怀。
消息迅速传了出来。
荣妃有意于和左相结亲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左相一直推拒,如今更是亲自向皇帝陈情,这是把荣妃和大皇子的面子狠狠上甩到了地上。
要是可以,左相也不想这么下大皇子一脉的面子,可荣妃实在是油盐不进。
左相已经多次婉拒了,表示自己的孙女还小,没有那个福气做大皇子妃。
但荣妃依旧不死心,还时常召左相孙女入宫玩耍,这实在是戳到了左相的肺管子。
左相本来还觉得大皇子像个君子,想和大皇子商量一番,偏偏大皇子对荣妃言听计从,虽然觉得不合适,但在荣妃的几句话下来也选择了沉默默认。
如此一来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在裴余之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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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五年。
五年里,大皇子二皇子相继成婚,也因此关系更为紧绷。
大皇子居长,二皇子为嫡。
从来都是立子以嫡不以长,就算是立太子,也是二皇子更名正言顺。
但问题就在于中正帝模糊不清的态度上,众所周知,今上自己并非嫡子,而是庶子上位。
而皇后早逝,二皇子外家并不出众,大皇子则相反,有个盛宠在身的宠妃母亲,外家在荣妃枕头风的提拔下也算有些气候。
如此一来,朝堂上的诸公哪个敢当着皇帝的面宣扬嫡庶之别?哪个敢直接得罪大皇子和荣妃?
中正帝身体尚且康健,但皇子已经长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立储一事,明显是不要命的才会干。
而名正言顺的二皇子没有被立为太子,那就意味着皇上可能更倾向于大皇子。
不过因为中正帝有长寿之相,所以两位皇子的争斗也隐于暗处,只是暗潮汹涌而非明面上的剑拔弩张。
裴峥本就无意于皇位,按理应当尽早表示一下他的志向,或是直接远离朝堂。
他本来也是想这么干的,毕竟大皇子人品还是不错,这么多年关系保持的还可以,就算大皇子登基也不会苛待他。
而且裴峥也不是没有后手。
但天不遂人愿,有个惹事精弟弟是裴峥应得的。
裴余之逐渐长大,纨绔嚣张的性子也逐渐凸显出来,每每遇到不合心意的事或人,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再加上他和聂风就是京城里的两个街溜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没少干,京城里的二代子弟鲜少有没被他教训的。
弟弟干了坏事,那家长显然不怎么敢去找皇帝,只能把状告到裴峥这里。
聂风还有些担心,毕竟他的记忆里这位二皇子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弟弟做的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