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边跑边叫喊,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将他的兴奋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人叫袁大头,是红袖章队伍里的临时工,十几岁的年纪最爱表现,盼着能转正。
“王主任,那人十分狡猾,躲在家属楼后边的棚里,被杂物挡住了,要不是我多心往里多看了几眼,八成就让他给跑了。你快和我去看看吧。”袁大头邀功似的说。
王巴丹狐疑看着夏可心父女,始终觉得他们不简单。
“王主任,这次是抓个正着,那人投机倒把的家伙事,都还在楼下的棚里呢。我简单看了看,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那钱袋子鼓鼓的,这次的案子可不小。”袁大头见他没反应,催促道。
王巴丹心中掂量,抓个现行和查怀疑对象,哪一个分量更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他心想:只要他们是狐狸,就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不着急。
接着,王巴丹果断开口:“走。”
家属楼众人发现有热闹看,都做了红袖章的尾巴,心思瞬间转到了楼下。
夏可心父女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庆幸,但仍心有余悸,夏瑾安更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带着复杂的心情,和一行人下楼。
楼下那人被两个红袖章摁在地上,一言不发,满眼的不服气,还在使劲挣扎。
在看见王巴丹一行人来到,面露灰败之色,索性任由两个红袖章将他拉起来,双手扣在身后。
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相貌普通,面色蜡黄、身材瘦削,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满是补丁。
原来,是毛巾厂摆摊卖包子的人。
王巴丹“哼哼”两声,伸手拿走他身上的钱袋子,交给袁大头清点。
“好好的农民不当,如此自甘堕落。”王巴丹眼角溢出轻蔑之色。
眼见钱袋子被抢,那人猛地往前冲,想要把钱袋子抢回来,两名红袖章一惊,连忙拽住他,才堪堪抓住。
“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那人双目猩红,泪水在眼眶周围,倔强的不往下掉,嘶喊出声。
“你们收入高,每天光鲜体面,而我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有别的收入。加上我们那里土地贫瘠,即使干到死,也就那点工分……饭都吃不饱,怕什么堕落?”那人一脸嘲弄。
“再说了,我本本分分赚钱,不偷不抢的,一个包子只赚几分钱,怎么就堕落了?”话语间怨气颇深。
那人喊着喊着,便不停的咒骂。
而一边押解他的红袖章面无表情,似是司空见惯。
袁大头正清点毛票,零零碎碎,细数清点一番,发现有一百出头。
袁大头一边推搡他,一边骂道:“他娘的,上百元,这是个大案子。”
围观人群响起了惊呼声,谩骂者有之,同情者有之,皆是冷眼旁观之人。
夏可心淹没在人群中,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凉。
她知晓在不久的将来,对外开放经济后,便允许个体经商,此刻的夏可心心中充满同情,却无能为力。
因为是“人赃并获”,所以此次的风波,以那人被押解离开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