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将白,不知谁家公鸡头唱了第一声。
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喔喔喔此起彼伏,延绵在山岭之中。
安睡一夜的小山村被叫醒,慢慢变得忙碌又热闹。
人们穿过晨雾,肩扛锄头,头戴斗笠,匆忙到田地里干农活。
家里的厨房已经在生火做饭。
烟囱陆陆续续升起了白色炊烟,又随风飘上云端,消散不见。
村口老井向来人气最旺。
挑水的、洗衣的、洗菜的刚走一波,又来一波。
你问一声好,我道一声早,附赠两句小八卦,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感觉像是在跟枝头的小鸟打擂台。
有娃娃的哭声忽远忽近,伴着哆哆哆的剁番薯声,终于将徐木兰从睡梦中叫醒。
她嚯地一下睁开眼,懵懵地擦掉嘴角的口水。
想到梦里又香又甜,差点将肚子撑破的荔枝露,急急忙忙打开窗,探出头查看。
万幸万幸,时间还早,露珠还没有消散。
院子里,徐望丘的五禽戏正打到一半,回身时看见呵欠连天的小姑娘,诧异地扬着眉。
“哟,妚草今天可真了不起,这么早就起来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呀~”
徐木兰冲阿公露了个大大的笑脸,没急着走出来,而是熟练地往门柱上一靠一比。
啧,好像没什么变化……
笑脸瞬间消失,她深吸一口气,拔腿直冲后院的鸡屋。
大多数鸡已经出去找吃的了,但还有两只趴在窝里准备生蛋。
她拿起一根细细长长的树枝,轻轻地戳了过去。
“大花、红红,你们说,我能不能长高?”
接连被骚扰数天,两只母鸡早就已经没有了脾气。
被戳了也只是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见是老熟人,又不甚在意地阖了回去。
“诶,别睡别睡,快点说,我能不能长高?比阿爸高?”
大家都说,阿爸长得好看,学问也好,脾气也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个子矮了点,比村里大多数的叔伯都矮。
跟阿妈站在一起时,看着差不多高。
这并不能怪阿爸,因为阿公和叔公也不高。
只不过阿嫲和叔婆更矮,他们才不至于被比下去。
阿嫲说,这是家族遗传的矮个子,包括再往上一辈和上上一辈的阿太也都不高。
所以,她并没有给自己和阿弟定太大的目标。
只要比阿爸高就好。
哪怕只高一点点,也很好。
“咯!”
“咯咯咯!”
“咯咯,我就说嘛,肯定能高!那你们说,萝卜仔以后能不能长高?比阿爸高?”
“咯咯咯!”
“咯!”
它们的回复,让徐木兰笑眯了眼睛。
满意地把树枝在墙上靠好,明天还要接着用呢。
临走之前,还不忘卖个好,“乖乖生大蛋哦。等下我去菜园,捉好多虫虫给你们吃。”
等下等下,准确地说是要等好多下。
毕竟在昨天,已经答应过小姑,要请她喝荔枝露。
文夕见从厨房出来,正巧看到女儿一脸喜意地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