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芳的行程变动很突然,所以没能来得及通知家里。
她有个同为琼岛籍的战友,买的是前天夜里回来的船票。
结果在离开船只剩几个钟头时,从楼梯上意外摔下来弄伤了腿。
伤势还挺严重,需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别说是回乡探亲,就连春节都得留在医院里过。
原本买的船票自然是用不上了。
徐秀芳又归家心切,行李也早早已经收拾好,干脆跟人换了过来。
她的运气也着实不错。
今天凌晨到了椰城后,正巧赶上有一辆货车要到附近乡镇。
先搭货车,再转马车,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午饭前到了家。
已经洗刷一新,换了身干净衣裳的徐木兰靠在小姑腿边,听完来龙去脉之后,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竟然小小地叹了口气。
“小姑顺利,你战友不顺利。过年都没得回家,自己躺在医院,好可怜啊。”
对于乡下人家来说,医院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在大家的普遍认知里,如果病土郎中治不好,到了去医院的程度,要么就等同于没得治,要么就是能治但要花好多好多钱。
徐木兰知道,本墟有好几个人就是因为没钱医不起病,最后很辛苦地死掉的。
不说远的,隔壁的隔壁就有一个妚珍阿嫲,拉去了医院,又拉了回来,后来就去了幽冥。
虽说家里有个半吊子的郎中,三不五时就会给人畜看病治伤,对医院的态度不像其他人那样夸张。
可徐木兰对于这个味道很不好闻的地方,还是有着莫名的惧怕。
每次去藤山墟,从医院门口经过时,步子都会走得比平常快很多。
加上大人们又经常说,过年如果过不顺,接下来一整年都会不顺。
这么一想,她就更替对方难过了。
“过年拜拜,帮她求好运旺旺。”
“对,求好运。不能,一个人,在医院。会有人,陪吧?”
徐木松巴着小姑的另一条腿,感受比妚草还要强烈。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闹一场病。
藤山墟的医院没少去,胥邪县的也去过,甚至连椰城都去过一回。
哪怕现在留下的记忆并不多,也不觉得医院吓人,可他知道,生病是很不好受的。
听到有人要在里面住很久,连过年都没得放出来,心里真的是又酸又涩。
“会有人陪的,你们两个放心吧。”
徐秀芳见自己说完这话,两个苦着脸的娃娃也没怎么变高兴,索性给他们一人又拿了一颗糖。
“来,吃颗糖心情就好了。”
“吃过两颗的,不吃了。”
徐木兰摇摇头,看着桌上空了近半的糖袋,脸上露出几分心疼。
原本是满满一袋的,刚才都分出去啦。
可她也知道,这些糖是不能省的。
像她和阿哥,之前也吃过好几回别人家的糖果。
久别归家或者出远门的人,回来时哪怕手头再紧,或多或少都要备点东西,比如糖果饼干或其余稀罕东西,分给孩子们。
这算是村里没有宣之于口,却约定俗成的默契。
如果什么都没有,大家会很失望的。
徐木松也推开了已经到嘴边的糖。
“这两颗,留伯爹,剩下的,绑起来。”
除了只能喝奶的萝卜仔和还没回来的伯爹,家里其他人都吃过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