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准时开学,近来气温也逐渐回升,花草探头春风得意,看不出丝毫之前的冰天雪地,仿佛一夜之间入了春。
阳光透过云层,在大地上笼罩起大片温暖,光影灼灼,一夜间万物复苏,冬天来的毫无预兆走的也措不及防,今年的云夏开春的很早,俨然一片欣欣向荣的的美景,晒着懒洋洋的太阳,吹着和煦微风,一切都恰到好处。
但他们这群高三生却完全顾不上欣赏,这对他们来说只意味着一点,距离高考只剩短短不到四月。
也正式进入了备考警戒,高三生被强制性要求上晚自习,不论走读住校,他们十分安静地接受了这项通知,伴随着越升越高的温度,他们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每天2点1线,学校家里两头倒,他们变得沉默,不再嬉笑打闹插科打诨,高三的这栋教学楼变得压抑灰败。
那条总是围满了人的走廊此刻空无一人,微风吹过,从教室窗外望去,讲台上空无一人台下无一空位,他们脸上带着压抑后的平静,从凌乱的课桌上捡起试卷,麻木的像个学习机器。
风透过窗纱吹进教室,抚乱额前碎发,有人趴在叠满试卷的桌子上,头窝进臂弯,鼻梁上的厚重镜片还未曾卸下,脸上被压出一道道痕迹,只有在睡着时才能窥探出的倦意。
副校长却十分赞同这样的氛围,觉得比起年前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在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件事轰动全校,就连堪比闭关锁国的高三部都被惊动。
一高三男生跳楼未遂,在教学楼顶层被同班同学救下,消息一经曝出全校哗然,七楼几十米的高度,是有多想死啊。
幸好消息拦截的及时,没有在网上长久发酵,日子越过越快就在大家以为会不了了之的时候,有消息说那个男生退学了。
远比上次跳楼事件更加引人非议,一时间流言四起:
“我艹,疯了吧这人”
“不至于吧?”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
“那还能怎么办,等着他再跳一次楼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
校领导连夜开会,针对对这件事,当即在礼堂召开全校大会,两个小时无一不在进行心理疏导,各班班主任更是严加叮嘱,刘国栋则更是夸张,宁愿放弃上课的时间,也固执的要在班里进行全面排查,刀类器具一律不得带进学校,说心理咨询室不是摆设,觉得不舒服了就赶快疏导,千万不能拿命开玩笑。
这次的跳楼事件轰动全校,云夏一中论坛被其他几个学校攻陷,热度越传越高一发不可收拾,同时也给了他们这些人当头一棒,在他们已经麻木,两眼一睁就是公式的生活里横插一脚,冰水从脸上兜头而下,彻底清醒。
他们也终于明白比起高分的试卷,性命才是最独一无二仅此一份的东西,醍醐灌顶后,正视起自己的心理问题,近来到心理咨询室的同学源源不断,他们不再麻木死寂,积极配合治疗而后以更好的状态迎接高考。
学校可谓是被这件事吓怕了,三天两头的开有关心理问题的大会,这也就算了,甚至还准备带他们去研学放松心情,在投票过后,被绝大多数学生否认,他们知道学校在意什么,但现在还是要以高考为主,不能太过松懈才是。
高三一直以来压抑的氛围终于被打破,近来,教室窗内不再死气沉沉,嬉戏打闹声在风中越传越远,走廊上也久违的开始攒动,篮球场上出现了许多熟悉的老身影,汗水从额角砸至地面,少年在篮球场上肆意飞扬,他们在烈阳下捏着泛水汽的饮料,眉眼如旧不可一世,嚣张轻狂。
面对高一高二的那些新面孔提出的质问时,他们站在光下,身影嚣张至极,如同那天上的烈阳般耀眼璀璨,汗液划过脸颊,被风拂过,构成独属于青春回忆里的味道,少年眉眼飞扬语调戏谑:“问我是谁?一中詹姆斯听过没?”
……
“没听过?那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
飞扬的少年最动人心,奔跑的时候像是穿过了光阴,他们的身影在光下鲁莽却生动,中二至极又嚣张至极,时刻准备着尝试,无畏失败。
再见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我们炽热的青春要比太阳还要耀眼。
——
春光搁浅日影斑驳,蝴蝶花间溪水潺潺,风细碎的轻抚万物大地,淡云勾勒远山苍空,一叶一花一繁华。
树梢缀着绿意,在光辉下偏头攒动,蝴蝶扇动屋檐下的风铃,澄澈蔚蓝中泛滥着凌冽的叮铃,风与叶的交响,铸就春的主题曲,他措不及防间闯入漫山烂漫,春日降临枯木逢春,一起等那更古不变的春。
又是一年春四月。
窗外蔓延的绿给我递来一封匿名的春,下一站春和景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他们可能是从云夏一中建立起最松散的一届高三了,但同时也只有他们知道这点轻松是用什么换来的,他们无比清醒,也无比理智,他们要开创出和惯例截然不同的方案,该吃吃该喝喝该拼命拼命,用最轻松的氛围考出最牛逼的成绩,这条由万人鲜血淌出的路就让他们来改变。
曾经的我们以为机会无限,所以从来不珍惜当下,忽有一天幡然醒悟,我要改变自己改变世界,道阻且长行则将至,神来挡神鬼来杀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场赌局我们必定是胜者,我们终将上岸毋庸置疑。
泰然自若的平静下疯狂涌动风暗中袭卷,最近几天的那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在这天打开家门时全部烟消云散,正对着房门的沙发上坐着两个身穿统一制服一派凛然正气的警察。
俞兮和身后沈砚的步子同一时间定住,那头正给两位警察递水的奶奶也朝这边看来,沈砚偏头在俞兮耳边说了句,随后朝奶奶一打招呼,只在侧过身时不易察觉的捏了捏她柔软的指尖,看着她那双眼睛说:“我在”
一滴露水砸进清澈的河流,泛起无边水波涟漪,‘我在’有你这句话就足够。
房门被缓缓关上,发出吱呀的声音,俞兮把手中的书包往柜台上一扔,在奶奶身侧的沙发上坐下,对面那警察咳嗽一声:“陈云秀是吧,这位是您的…”
俞兮把手中的水推过去,目光平静的对上他审视的眼神:“我是俞兮,这位是我奶奶”
沙发上的两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那位稍微年长些的把手机推过来,悲哀的眼神划过俞兮,最后看向她旁边的奶奶:“俞凯国是您的儿子吧”
空气在这刹那停止流动,听到这个名字,尘封多年的记忆逐渐瓦解,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泛黄的胶片如走马灯般迅速闪过,俞凯国…
俞凯国…
俞兮忽然笑出了声,她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了,那是她的父亲啊…
那个和母亲离婚后,抛弃年仅13岁的亲生女儿,之后完全消失染上酗酒赌博,向自己七十岁的母亲要钱,不给就大吵大闹直接上手抢夺,违背道德丧失人性猪狗不如的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