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油店的人收了钱拿出布袋,帮着文棠把粮食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
文棠付了钱,跟粮油店的人打听了肉铺的方向。
店家很热心指了路,
“喏,前面路口转个弯就是了,今天是赶集日,肉铺比平时收得晚,不过这会太晚了,很可能已经收了。”
等文棠赶到的时候,肉铺的张屠夫正在收摊。他是有事耽搁才收摊晚了,没想到这会还有客人。
整个集市显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烂菜叶子。
其实他们从城里回来时就带了五花肉,今晚的晚饭已经不愁了。
文棠是想顺便买点板油回去熬猪油,这会自然没了,惊喜的是还有点大肠,干脆全买下。
张屠夫乐得有人把这些没人要的猪下水包了,给了个相当实惠的价格。
村民们不大会处理大肠,这是个精细活,他们不知道去臭的方法,觉得怎么做都有一股味,瘦肉吃着也不香,他们还是最爱肥肉。
所以这些下水每次都能剩下,张屠夫也发愁,他带回去了也很少做,基本都是喂给狗子吃。
卖了最后的大肠,张屠夫高高兴兴收摊了,文棠也推着车离开。
车子动了。
小溪却在车筐里扭着小身子,心急地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看向她身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文棠以为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没在意。
动就动吧,好在这车筐安得结实,耐折腾,她找人加上的,更具实用性。
小丫头张嘴脆生生地唤人,“爸爸!”
那不就是她大哥?
文棠惊讶地回头看,果然是大哥林文远。
林文远正背着竹篓,一脸疲惫。
他今天一大早就步行到五六公里外的小山村掌厨做席面了,乡下人大多只做中午的席面,哪怕如此,林文远也是忙到现在才回来。
一般的农户人家办喜事的大致流程,基本上都会请村里手艺好的人帮忙做菜,再给点粮食就完事了。
像这样大老远请专人来做的,条件都不错,今天这户人家更是大方,林文远靠着席面又挣了一背篓细粮和五块钱。
他的手艺随了林爷爷这个大师傅,早年还经常被林爷爷夸,说他比林父更有天赋。
这会也才收工回来,他显然也没想到这么巧能在镇上碰到小妹,看着女儿和妹妹一脸惊喜。
“文棠,你回来了?!”
文棠看着大哥把小溪从车筐里抱出来,完了还一手好奇摸了摸车筐,试了试质量,
“这筐做得好,还挺结实,这样还能放不少东西。”
“大哥,今天是去哪个村子做菜,这么晚才回来?”
林文远比文棠大五岁,眉毛粗犷浓密,鼻梁高挺,看着身材瘦削,但身上都是长年累月干活的肌肉。
刚才靠着双脚跋涉几公里,额角已经泌出汗珠,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干燥开裂,整个人看着十分疲惫。
闻言扯出个自豪的笑,
“隔壁村有人结婚办喜事,找我去做了席面,这两个月前前后后做了有七八个席面了,要是平时也这么多就好了,这样一年就能攒下不少钱……”
林文远把小溪放下,掂了掂背上的竹篓满足地说,“换了一背篓的细粮和五块钱!”
这个高大黝黑的汉子,在渐渐昏黄的夕阳中笑出一口白牙,
“别害怕,回家了大哥能养你!”
文棠知道林文远为了生计,农闲时也不曾休息。
在他眼中,多做一份席面就能得到不少细粮和钱,把这些换成粗粮,能够家里人吃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文棠离了婚,林文远又把这份沉重的责任背在身上,毫无怨言,这个像老黄牛日夜操劳的男人,似乎一刻都不曾停歇。
文棠看着他,眼睛突然有些酸胀。
她拼命眨了眨,等泪意散去,像原身小时候那样仰慕地扬起微笑。
“好,大哥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