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西挂了电话,震惊得说不出话。
回头和身后的林母,面面相觑。
他们之前有事打电话找过文棠,就是打罐头厂的号码。
所以这次到了大队,还是像之前那样呼叫的罐头厂的电话。
还是罐头厂接线员负责接听。
这时候是下午三点,文棠照理说应该还在厂里做工。
电话一通,那边的接线员先问了信息,接着就出去通知二车间。
林文西就听到,听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一会才响起诧异的男声,正是车间主任。
“同志,你是林文棠家里人?怎么回事,林文棠她不是离职了吗?”
林文西还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一脸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同志,你说我姐不在罐头厂干活了?”
林母就站在儿子身边。
听筒的音量就跟免提一样,她自然也听到了内容,于是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边的人又说了几句话,话筒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林母眉头也随着那人的话越蹙越紧,心里涌上不安。
林文西皱着眉挂了电话,看向林母。
“妈,他们说我姐离婚了,也不在罐头厂干了!”
林母心中的侥幸一下子破裂,心里慌得不行,“你姐怎么回事,离婚了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还把工作辞了……
不对,文棠离婚了,那她和东子现在住哪呢?”
他们倒是有赵家那边的常用电话,但现在既然文棠离了婚也没和林家说,在知道是非缘由之前,也不好直接打电话找赵家询问。
两母子面面相觑。
林文西想了好一会,才隐约想起一张脸,“我记得,罐头厂里有个和三姐关系不错的女同志,估计知道情况,咱们再打过去问问姐在哪落脚……”
母子俩抱着担忧的心情,再次拨通了罐头厂的电话。
只是这次找的对象不再是文棠,而是吴潇潇了。
几句话后,两人终于眉眼舒展。
林文西松了一口气,挂上电话,心里反复默念着吴潇潇说的那份地址,力求铭记于心。
他和他哥林文东好歹在隔壁村上了两年初中,虽然教学条件差,但也懂了不少字,记这些倒是不难。
林母动动嘴想说什么。
但是看了眼坐在门口喝着茶水,实则竖起耳朵悄悄瞥向这边的大队长,制止了说话的欲望。
就别给村里人提供茶余饭后的八卦了。
只抿嘴掏钱付了话费。
然后出了大队部。
这时候话费不便宜,所以母子俩没在电话里问太多,刚刚只听吴潇潇说,文棠辞职后自己做买卖去了,租了个小院。
还飞快把详细地址说了两遍。
回到家林母和丈夫就说了这消息,听闻女儿遭受的巨变,林父既震惊又心疼。
心想他家姑娘坚强又能忍,这会离了婚还不知道有多难受呢,没见伤心过度,连工作都辞了吗?
唉,就是可惜了,罐头厂的工作多好,稳定又体面,听说这几年还可能分房呢,姑娘还是太冲动了……
林父郁闷地竹篾也不编了,手也停了下来,他身后静静坐在小板凳上的小观众,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
为什么不编了,这是她的竹篓呀!
小女娃迈着小短腿走到林父身边,鼓着脸拍拍林父手里的半成品。
小脸上意思很明显,“竹篓!”
快给她编呀!
林父恍然,看着孙女一阵失笑,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孩子嫩嫩的脸蛋,光滑地像鸡蛋一样。
“阿爷这就给小溪做小竹篓!”
这孩子生的巧,就赶在八零年尾出生的。
还没到一周岁的时候,就有计划生育的苗头了,今年正式宣布,抓得很严。
计生办就跟蝗虫过境一样无孔不入,孕妇躲到哪里都能揪出来,逼着妇女上环。
当然也可以男人结扎,但不管村里还是城里,又有几个男的愿意做呢?
要不然交罚款,要不然流掉。
那一年就有亲戚说可惜了,小溪要是个男孩就更划算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就在这时踏进院门,正是林家老大林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