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如此害怕,害怕他生气了,消失了,不再出现。
墨之阕低下头来,轻轻吻下她的眉心,散去她眸底的彷徨,厚大的掌心轻抚她的脸庞,唇畔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沉声问道:“你是指,误把我当作九重天陌祁煊的事情?”
闻言,躲在乱石后的乕卞昶讶然吃了一惊。
与陌祁煊分别后,他便迫不及待寻找墨之阕踪影,一路追踪他至此,没想到他是来见阎七,更没想到阎七会把他误认作陌祁煊。
尽管陌祁煊终日配戴着半截面具,但是,无论是他明厉的双眼,抑或与众不同的仙气,他都是认得的,
绝非眼前的墨之阕。
阎七轻作点头,沉默不语。
墨之阕凝视着她澄澈的眸子,不以为然回应:“我只是突然有点事,要处理,并非生气了,离你而去。”顿了会,他又好奇问道,“为何会把我误认作他,莫不成,我与他长得相似?”
阎七轻轻推开他的手,背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沉默了会,才回过身来看向并无多大情绪的他,别有意味道:“我知道自己跟他有往来,但是,我的记忆里没有他,一点痕迹都没有。”
墨之阕垂在身侧指尖轻动,应声道:“你记得不他的事,也记不得我的事,所以,揣测我是他?”
阎七沉默无应。
这仅是其一。
还有,她知道眼前这墨之阕是下凡渡劫的,两灵宠相侍,却又两相不知,这种渡劫方式太特别了,若非少尊,又是何人?
但每每想起他体内怀有夔瀣术的魔气,又觉得这种想法十分的荒唐。
尽管荒唐,但还是认定是他。
因为……
阎七下意识把手放在心房处,凝视着他陌生的轮廓,别有意味低念:“它告诉我,你就是他!”
“万一不是了?”墨之阕轻声问道。
阎七倔强别过脸去,不以为然道:“不是也得是,反正我认定了。”
看着她带点小恼气的倔强,墨之阕旋即勾起一抹欢喜的笑意,慢步来到她的跟前,低沉笑道:“你是认定了我,还是认定了他?”
闻言,阎七略带激动抬起头来,这一转脸,险些没碰上他靠过来的唇,心脏猛然跳漏了几拍,她迅速侧过脸去,躲开他唬人的目光,竭力稳住气息。
瞧着她脸颊泛起的羞涩红 晕,墨之阕唇畔的笑意越发狷狂,靠近她耳边,带着暧昧的气息,喃喃道:“你是因为我,才认定了他,是吧?”
耳边散着萦绕着他气息的热风,心头的感觉怪歪腻的,躲在身侧的双手禁不住
冒了点点热汗。
是,是因为他,才认定了陌祁煊。
明明知道自己与他纠缠万年,可在她的记忆里,找不到任何与陌祁煊有关的痕迹。
明明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要防备他,可为何,那个失去记忆的自己又死心塌地与他来往。
心头那种难舒的疼痛告诉她,这,是爱,是不甘愿舍弃的爱。
那陌祁煊究竟是何人,为何忘得了,却舍不了。
不知何时开始,心里头多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忽然成为她生命里的劫的墨之阕,就是那个忘得却舍不得的陌祁煊。
他,是为了自己才下凡渡劫。
老尊圣君要她亲手杀他,则是两人的劫。
她想,若陌祁煊就是墨之阕,不管这段感情多么的曲折,不管他为什么非要抹去自己的记忆,只要他不离,她绝对不弃。
“如此,便也简单。”墨之阕忽然低念了声。
阎七微愣,轻侧头看他。
墨之阕看了眼她迷惑的眸子,低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么?你我一同上九重天,向那天君寻个说法便是,他总归认得自己的重孙吧。”
躲在岩石后的乕卞昶下意识紧握手中的不求锋,心底莫名升起一丝诡异的感觉。
“这……”阎七被他这想法吓到了,明明是一副平淡的死鱼表情,怎么会有如此狂妄的想法了?
可是,他的狂妄,倒是合她的口味。
若早知道他这么爽快,倒是早早跟他坦白。
“万一,你不是陌祁煊了?”阎七试探问道。
“你可会舍我?”墨之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既然选了你,你若不离,我自当不弃。”阎七理所当然回应,若他真的并非陌祁煊,那只能说明,陌祁煊与她有缘无分了,谁让他不留情面地抹去她的记忆了。
“那就没有什么万一了。”墨之阕低念了句,轻挽她的,扶风往九重天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