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杀了个老婢子而已,竟然是这么一副没出气的样子?当初,她还觉得这个相府的掌上千金跟她的性子差不多,如今看来,还真是抬举她了,不过,她自然是要装出一副关爱的模样的:“相红,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琳歌的声音,顾相红这才转过了脸,一脸苍白,显然毫无精神的脸,轻唤了声:“琳歌姐姐?”
“是不是被瑾王府的人欺负了?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出气去。”
顾相红摇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相红笑得亲切:“你可是相爷千金,不会做错的。要错,也是那些人错了。”
“真的吗?”
“当然了。你想,从小到大,谁敢说你?都没人说你什么,那自然你都是对的。”
“那都是因我的身份。”顾相红道,她原先也觉得应王爷应该会喜欢她,她是谁?当朝相爷的千金,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可直到应王爷再次出现,他连她看一眼也没有,反而是那个夏青,得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有什么不对吗?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没有人不羡慕你的身份,没有人不仰视着你。”琳歌笑得越发可亲:“所以,你只要做好你的大小姐就好了。至于别人,管他做什么?”
顾相红望着这张美丽亲切的脸,是吗?是这样的吗?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纤细漂亮的手,这双手杀了人,她从小到大,虽然打罚奴婢,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他人的性命,十岁那年,她高烧不退,大夫一度也束手无策,母亲以为她活不下去,哭得肝肠寸断,从那时起,她就觉得生命的脆弱,不止她的,还有那些下人的……一个人死了,就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没有了,留下亲人孤苦
无依,生命是可贵的,可她却杀了那个老嬷嬷……
那个老嬷嬷跟那夏青夫人感情应该极好吧,要不然,只是一个妾室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来杀她呢。
“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人活着,干嘛还要去顾忌别人的想法?你是相爷千金,就连皇上对你都宠爱有加,想要一个男人,就想办法去得到他,哪怕犯了事,自然有宠着你的人,况且那只是一个婢子而已。”琳歌话虽说得温和,心里却是冷哼,何必这般做作?故意让人来安慰她,真是无聊,早先的跋扈哪去了?
“这样是对的吗?”顾相红突然间迷茫起来。
“当然是对的。”琳歌坐到她身边,状视亲昵心里却已然不耐烦:“谁还敢说你是错的呢?”说完,她沉重的叹了口气。
“姐姐为何叹气?”
“你啊,现在这般怜悯那夏青,可你不知道如今外面是怎般传你的不德。相爷为此也是丢了人。”
顾相红脸色变得焦急:“外面传我的不德?姐姐快告诉我外面是怎么传的?”
“还能怎么传?能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琳歌一脸不值的看着她:“想来也知道是谁传的。”
“是夏青?”顾相红握紧了双拳。
廖嬷嬷的离去让竹园的所有人都有些不习惯,而廖嬷嬷平常所做的事这会钱春嬷嬷也是一肩扛了起来。
对钱春嬷嬷来说,与夏青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可因为廖嬷嬷,她不得不做一些事情,尽管很多事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却又觉得该去做,心里可说是万般复杂,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做事便也尽心尽力,可说做到了一个下人的本份,体贴定是谈不上的。
夏青的悲伤没有太久,送着嬷嬷下了葬后,在嬷嬷的坟前站了一个时辰,便没再哀伤,只是神情更为沉默了。
但应辟方并不允许她沉默,她好不容易有了正常的情绪,像一个常人,他又怎能让她因为廖嬷嬷的事情而变回重前:“夏青,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吧。”
夏青愣了下。
“嬷嬷不也希望咱们多子多孙吗?”廖嬷嬷临终说的那些话,他已经知道,应辟方朝着她一笑:“这样嬷嬷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而且,有了孩子,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感情应该会更好才是。
“你不是说,只要小山头一个孩子就行了吗?”夏青纳闷的道。
“所以,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应辟方说得平静,但这份平静背后透着的却是一份令人无法小视的决心。
不过,再怎么想要孩子,这也得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夏青将廖嬷嬷视作亲人,自然不可能在孝期内就让自己怀上。应辟方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再说,这悲伤之感总要许些日子才能化去。因此这句话,他此刻也是说出来分散一下夏青的注意力而已。
春天,万物复苏,总是朝气蓬勃的。
当瑾王府的人换上春杉薄袖时,应辟方终于给小山头取了名字——应煜,煜者,光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