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已经上了马车,马车上的帘帐并未撩起,车里的光线昏暗,只有些许的光线透过帘帐,不过楚渊视力极好,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楚懿和衣卧在座椅上,面色潮红,眼睛紧闭,口中在不断呓语。
或许是梦呓,呓语中多半楚渊都听不清,唯独只听得清楚“孟挽”二字,听到这二字时,楚渊此时隐在昏暗光线中面容冷硬淡漠。
而此时楚王心急如焚,自然是无暇去顾及楚懿呓语中说了什么,更没有去留意楚渊面上有何神色。
他只瞧见楚渊云淡风轻地伸出手,往仍在昏睡中的楚懿额上探了探,之后不多话地转身往出走。
凌冽的风声伴着楚渊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身子虚染了风寒而已,这才启程不到一日便这般,这身子也实在太弱了。孟挽只是女儿身,而楚懿连她都尚且不如。”
“如今亦无其他方法,唯有待高热自行退去,军中皆是这般处置。”
其实,这退去高热的法子有许多种,而楚渊却并不愿意多说。这种苦,楚懿也应该受一受,他也需要去受一受。
不然,这无可救药的脑子也无法清醒。
楚王爷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而且楚渊亦是他自幼便瞧着长成的,自然能看出来楚渊这是针对楚懿。
他叹了一口气,“懿儿以及李氏此前虽是与你不和,但你也应承过,不因那些前尘往事与他们二人计较的。”
楚渊停住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楚王爷,坦坦荡荡道:“我从未因着前尘过往与楚懿计较。”
楚渊确实是坦荡,这话中亦没有一丝一毫的掺假,毕竟那些前尘过往,他也不屑于楚懿去计较,他计较的,是如今而已。如今楚懿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对孟挽抱有非分之想。
此时楚王爷瞧见楚渊眼底的坦荡,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是他多虑了?
楚王爷心中急躁,想了想又道:“那现在便启程赶路吧。”
楚王爷急着赶路便是因为,楚懿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儿子,也想着快些到有人家之处寻个歇脚处,顺便为楚懿寻个郎中诊治。
不愿意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多耽搁哪怕一刻钟。
楚渊头都不回地道:“歇上半个时辰。孟挽毕竟是女儿身,这跋涉了一夜她身子定然吃不消,如今既然停下来了,便让她歇上半个时辰,顺带着用些干粮与水。”
楚王爷脸色微变,哪有这般区别对待的。
孟挽身子吃不消,那他的懿儿如今发着高热,身子又能吃得消?而且,楚渊与楚懿二人虽不是亲兄弟,但亦是表兄弟,身体里亦是流着相同的血,而如今楚渊不去关心作为表兄弟的楚懿,而居然关心一个外人?
楚渊在走之前还是冷淡补了一句,“若是高热不退,你便拿个帕子湿上水给他搭在额上降温便是,不过是寻常风寒而已,死不了,而且,堂堂男子汉,身体若是这点病痛都扛不下,日后又能如何成大事?”
这一句出来,本来还想着说几句的楚王爷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