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喜站在池高卓的身前，其实他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方都是什么表情。
方珏喜停顿了一会儿，说：“老大，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怎么可能打得过方老师？”
“不叫哥了？”池高卓似笑非笑道。
方珏喜：“呃，他这不是不在吗……”
“放心吧，他被压制了。我专门为他准备的。而且……”池高卓露出了一个笑容，意味深长道，“你打不过他，打陈老师不就好了？”
“他对陈老师，可是拼死相护，只要频繁攻击陈老师，他保护得再密集，迟早也会出事儿的。”
方珏喜：“……”
池高卓果然是要他死是吧。
打陈川焱？他怕方应求能暴起把他杀了。
这不就是要他的老命吗？
“怎么，不敢？”池高卓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还是……不想？”
方珏喜无奈地说：“老大，我是真不敢对上方应求那个疯子，你说让我打陈川焱，这不是要我死吗，陈川焱要是真出事了，方应求肯定暴走。”
到时候别说压制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方应求也能掀桌全杀了。
池高卓自己不上是因为打不过吗？不，是因为池高卓根本就不敢，不敢真的对陈川焱出手，不敢真的把陈川焱弄死了。
这一点，方珏喜比谁都清楚。
他接任务的时候，杀过各种各样的人，最开始也看到过陈川焱的猎杀指令。
但是方应求进来了之后，那份指令就撤回了。
那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被撤回的指令，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个。
“是这样吗？”池高卓冷笑。
“怎么不是呢？”方珏喜很无辜地眨眼，“老大，没理由吧。这么多年了，我比他俩进学校更早，怀疑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池高卓摆摆手，“你走吧，我要慢慢玩。”
他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让方珏喜离开。
方珏喜比划了个十字架，喃喃道：“这可没办法了，祝你们好运。”
他反正是没有这个勇气直接对上池高卓。
无论是池高卓还是方应求，他都惹不起。惹不起他还是赶紧跑吧。
免得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阿染。”池高卓嗤笑，“倒是会取代号。方珏喜。”
“不过也好在，方应求并不是亲生的。否则凭你们方家护犊子成那样，大概也不会就这么跑掉。”
“二打一多少还是会有点麻烦的。”
他这么喃喃着，然后起身。
看向了窗外。
“还不进来？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真是一出精彩的大戏啊……”撑着伞的女人认真地抖落了油纸伞上的雨水，说。
“怎么不是呢？”池高卓笑笑，“不是我，你也看不到这么精彩的戏。”
女人摇摇头，说：“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下这么一场雨，对我来说，也是很有影响的。”
“来让你看看，到底该选择谁。”池高卓上前一步。
面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
方应求已经站起来了，把陈川焱护在身后，眯眸：“你知道我们要来？”
从感觉到这里不对劲开始，他就猜到了应该是池高卓发现了他们。
但这次的陷阱做得如此的……完美，让他感到十分惊讶，就像是，这里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入局。
就连他也暂时没有找到脱身的办法。
而且他想的还仅仅只是让陈川焱离开的办法。
这个陷阱锁定的不是他，是陈川焱，他有办法离开，但是陈川焱不行。
池高卓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算准了他会带陈川焱过来，陷阱都是针对陈川焱布下的。
“其实这里很久之前就为你们准备好了。”池高卓笑笑，“我这个陷阱，可是为了你们，精心布置的。”
“只是你们一直不肯来……”
他向来多疑，早就怀疑方珏喜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我们精心布置的？”方应求惊讶道，“布置到自己手下的老家了？”
池高卓嘴角微微抽搐，有点没绷住。
他说：“你每次和我说话非要夹枪带棒吗？你在嘲讽谁？”
方应求诚恳道：“嘲讽你。除了你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到要把陷阱布置在自己人的地盘里。”
尤其是这里，明明是属于方珏喜的，也是他们那些人用来收发任务的地方，池高卓却设计了陷阱。
听他的意思，还设计了很久。
倒也不怕自己的手下误触了陷阱然后出事。
哦对，池高卓那种人怎么可能在乎手下走狗的死活，他只在乎死得是不是完成了它们的利用价值。
“那也要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池高卓笑笑，说，“我真没想到，阿染竟然和你关系匪浅。”
“你们也是沉得住气，这么多年来，我居然没有抓到任何把柄。”
方应求无所谓道：“关系匪浅不至于。有点关系，但不多。”
他和方珏喜也不是很熟。
准确来说，他和方家人都不熟，甚至恨不得全杀了。
方珏喜只是因为，的确和当初的事儿没有关系，方珏喜那一脉的人莫名其妙地对权啊钱啊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当初的事儿压根就没参与，分东西自然也没分到他们头上。
方应求不是见人就恨的类型，倒也无所谓方珏喜是方家人这一点。
来到学校这么多年了，他和方珏喜的确也不熟。
陈川焱低声说：“我之前拿到的东西，是你给我的？”
那条线索的确够真，他怀疑了很久，最后忍不住来查，得出的结果是，是真的，只不过会引动池高卓为他设下的陷阱。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他这么想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意。还真是算准了他会忍不住来查啊。
“是我给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一直没有用过，现在才舍得来查，是因为林老师吗？”池高卓笑笑，说，“不放心林老师落在我手里会是什么结果，所以终于舍得来查了？”
他给陈川焱的指令代码，可以查到的东西，是【校长】换届的条件。
他之前以为陈川焱做那些事就是为了把他拉下台，一心想要成为校长，才会拿这么重要的线索给陈川焱，当时的确是迫切想要除去陈川焱。
不过现在看来，陈川焱想要的并不是所谓的“成为校长”，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学校】变好。
倒是个做梦的想法。
池高卓心里摇头。【学校】就是【学校】，从血液和罪孽里诞生的地方，怎么可能变好，变得阳光，变成某些人渴望的模样？
陈川焱道：“我只是不想再发生某些不可控的事情了。”
“比如……”
他看向外面，以他的视角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却说：“我知道你在看，湖边的那个不知名的姐姐。”
她不知何时又撑起了油纸伞，注视着陈川焱，眼里没有任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