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那滴血液已经快要消失了,只剩一小点还粘连在末尾的蓝色羽毛上,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羽毛尖端滑落。
林言不解,虽然当时他的意识不甚清楚,但他记得发簪掉了的……
江志远也看到了发簪,说:“你真的是她选中的人?”他说的是问句,语气却已经十分笃定。
“她?”林言疑惑地反问道,“你是说……”
“不要说出她的名号。”江志远严肃地打断,“这是不被允许的。”
“……呃,好,我知道了。”林言汗颜,他能说他根本不知道四楼那个女人的名号吗……
“这不是针对你。”江志远说,“你有她的承认,说出她的名号当然没关系,但是我们不能听。尤其是我这样的人。”
“你认识她?”林言好奇地追问。
“算是认识。”江志远道,“早说你是她的人,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地猜测你了……”
林言讪笑:“谁知道你是……”
他怎么知道江志远一个实验室的人竟然也会与饭堂四楼的那个女人有关系,更何况他问陈川焱他们的时候,他们明明说,簪子在校长手里。
……有没有可能,簪子本来就是一对的呢?
林言思索着。她虽然只说要找,却没有说到底是一支还是一对,而陈川焱和方应求又没有骗他的理由……
江志远默了默。的确,林言说得对,他们这些搞科研的老东西当初的确是或多或少地接受过她的恩惠,但是实际要说记着的还有多少……哪怕是江志远也不能确定。
而且,林言冲着簪子来的,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哪怕是她派来的,只怕也不能接受,甚至很有可能会对林言除而后快。
毕竟簪子代表的,可是整个【图书馆】……
江志远说:“你可以带走它。好吧,实话实说,就是,你是她指派来取簪子的人,你已经触碰到它了,它有意识的,除非你死,否则,它是不可能再回到匣子里了。”
林言:“?”
林言直接被江志远这么一句话给干懵逼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看林言的表情,江志远十分诧异:“你不知道?她没有说?”
林言老老实实地:“她只说了让我去找这个,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江志远无奈道:“好吧,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说那么多东西。”
林言:“她这明明是什么也没说。”
江志远:“这不是还给了你一个印记让你找吗。要是没有这个印记,今天你就得栽在这里。”
林言撇嘴,没说自己有什么后手。什么都表现出来并不是他的习惯。
张雨茉安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她感到十分地诧异,感觉得出来她在图书馆的这几天林言也有很大的变化。
“对了。”江志远说,“带走她,也是那位的意思?”
林言瞥了眼张雨茉,说:“是我的意思。”
“嗯?”江志远不解,“她是?”
林言摸了摸身上,才想起张雨茉的学生证交给张令夏了,于是他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说,“她也有这个。我和她算是一起的。”
“怪不得这么关心。”江志远摆摆手,说,“既然是你的意思,那你把她也带走吧。”
林言感到诧异:“你竟然愿意放弃你的实验了?”
江志远笑笑:“你又知道了?这点像她。当然没放弃,只是拿到了想要的结果了,本来就打算让她回去了。”
“拿到结果了?”林言疑惑,“这么快?”
他知道江志远想研究的是什么,却没想到结果能出来得这么快。
“唉,和我预计的差不多。”江志远没有多说,随意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我送你们出去。”
林言敏锐地发现江志远的态度似乎有变化,尤其是提到“出去”的时候。
“是簪子有什么问题吗?”林言道。
“这么聪明?”江志远扬眉,说,“要是你不是她的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员,我还真想收你做徒弟了。”
林言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这又不难猜……
“她没跟你说吧?簪子代表的是图书馆,你仅仅是把簪子带离前级二室,其他人就已经能够感觉到了,我可以帮你拦住他们一会儿。”江志远解释。
林言诡异地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带走簪子之后,我算什么?”
江志远看着他,说:“你猜他们为什么这么忌惮前级二室?”
林言道:“……因为前级二室有簪子。”
“答对了。”江志远道,“你把簪子带走,相当于你是图书馆的主人了。”
“那馆主?”
“馆主一直都只是名义上的代理人,不是图书馆真正的主人。”江志远失笑、
林言:“……”
林言并不想接任图书馆。
但是显然,拿走簪子的确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道:“我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吧。”就算他想把簪子留下,簪子也会跟着他。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江志远说,“我不认为她知道你因为这些小事不完成她交代的任务之后会放过你。”
林言也是这么觉得的。虽然他不认为这是小事。
继承图书馆?傻子才会觉得这是好事。
他根本就没有管理图书馆的能力,让他来接手图书馆,跟玩儿他有什么区别。
“那我拿走它,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林言道。虽然江志远不算是好人,但是,他很……欣赏?江志远对于科研的热情。
“不会。”江志远道,“前级二室靠它矗立至今,又不是我靠它。”
林言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江志远,缓缓起身,对张雨茉说:“雨姐,我们该走了。”
“嗯。”张雨茉笑了一下,眼眸里划过几缕奇异的色彩。
林言没有注意,他正在看手上的簪子。
随手一抹,最后那一小滴血液也随之消失。
端木感应到了,顺手拧开手边的瓶子,递给容舟,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大,我费这么大力气才让我的血和它有联系,现在真正的主子来了,这么轻易就抹去了。”
容舟接过那瓶水,喝了一口润嗓子,认真道:“那把那家伙杀了不就好了?杀了他,簪子就又是没有主人的东西了。”
“杀了一个林言,还会有下一个林言的。”端木失笑,“而我不可能永远都被这个小东西禁锢在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永远为了它而留下。”
容舟似懂非懂地看着端木。
他其实仍然不理解端木为什么不愿意杀掉林言,既然想要,那就去抢不就好了。
但他相信端木这么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