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夜醒来,有甚至有点害怕这都是一场美梦。
但一看到自己左腿上有灵毓包扎的特殊绑带,他就充满了力量,相信这是美梦成真。
其实他也担心自己的脚,毕竟这是雍城名医王大夫都说治不了的伤。
若真的治不好了,那时他该怎么办。
是死乞白赖以赐婚的名义留在灵毓身边,还是一个人默默离开,让灵毓去找更好的归宿。
看着此刻正认真帮自己换药的灵毓,君东辰忍不住轻声问道。
“灵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的腿治不好了,变成了一个瘸子,你会不会……会不会……”
“离开我”三个字仿佛卡住了君东辰的喉咙,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似乎他一说出口就会变成真的。
一想到这里,君东辰眼眶发酸,慌忙低下了头。
不是他不够坚强,是这桩婚事,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他真的太害怕失去了。
钟灵毓见君东辰迟迟说不完后半句,才把换药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这位少年身上。
低垂的脖颈,不安的手指,都彰显着眼前这个少年的不安。
上辈子大夏国的战神,再怎么智计无双,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钟灵毓包扎好后,伸出双手把君东辰的左手握在手中。
“四皇子,你对我的医术原来这么不放心啊?”
少年慌忙抬头,想否认,看到钟领域目露戏谑的笑颜,又慌忙低下头去,想把手抽回来,又舍不得真的用力。
钟灵毓历经两世,此刻像一位长辈一般,轻轻拍了拍君东辰玉白的大手。
“东辰,你放心,我既然认定了你,不论你的腿是否可以治好,我都不会离开你,当然,如果你哪天厌倦了我,也一定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
“不会的灵毓,我……”
他怎么会厌倦了自己的小仙女呢,他恨不得生生世世都全心全意拿出所有对她好。
看着钟灵毓比茶花还要明艳几分的笑容,君东辰不禁回忆起他们初见的那个场景。
他的母亲只是一位偶尔承宠的宫女,生下来他就不幸难产死了。
他七岁之前都依靠宫里好心的宫女和老太监照料,才能平安长大。
七岁本来是该启蒙的年纪,却没有人想起来他这位不受宠的皇子。
宫里的老太监教了自己几个字后,便没办法教授自己更多的知识,所以他想去藏书阁看看书,增长一下见识。
还记得那天是冬至,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他只是想进宫里的藏书阁看一看书,却被两个逢高踩低的太监拦住。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
“四皇子,这藏书阁可是皇家重地,没有主子们的吩咐,谁都不能进。”
可笑,他身为皇子难道不是主子吗?
两个小太监抱着手炉吃着瓜子,对他视而不见,眼神里露出的轻蔑毫不掩饰。
他衣衫单薄,寒风像刀子一般割着他的皮肤。
他冻得手脚像冰块一样没有知觉。
他多想进到藏书阁里去暖和一下子。
可任凭他怎么跟那两个小太监商量,他们就是无动于衷。
那时候,他感觉自己怎么这么多余,这个世界难道就容不下一个没有依靠的皇子吗?
他可以不争不抢,也可以粗茶淡饭,为什么看几本书就难如登天?
他恨,恨这个皇宫,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
恨不得和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
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上去和那两个小太监拼命的时候。
一道宛如天籁的小奶音从他身后传来。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