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姝萍接到韩希蓬的电话,很雀跃地应道:“好,马上下来。”
她拉着母亲就要往外走,李妙芬忙问她咋了。
周姝萍神秘一笑:“我们出去兜兜风。”
大伯一家被无视在一旁,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伯母:“阿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周姝萍像想起垃圾没倒一样:“噢,差点忘了。大伯你们没事就回去吧。我们家有监控,我和妈妈出门后十秒内你们还不出来,我就报警说你们非法闯入。哦哦,不用报警,我跟爸爸说一下就行。”
她说话间已经和李妙芬穿好鞋准备出门。
大伯见周姝萍油盐不进,便想死马当活马医,到姑爷那碰碰运气。他起身一招手,堂哥和伯母也赶紧跟着出门。
下楼的电梯里还有别的邻居,周姝萍挽着母亲与大伯一家分开站,像不认识一样。
韩希蓬在一楼大堂等着她们,见妻子和丈母娘来了,便走过来牵起周姝萍的手要往外走。
大伯一家两眼放光,急忙围上去拦住他们。
“这位就是咱们的姑爷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跟咱们姝萍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兄弟你能娶到我妹妹真是有福气了。”
“来咱们这里吃得还习惯不?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韩希篷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问:“请问你们是?”
周姝萍还没开口,堂哥就抢答道:“我是姝萍堂哥,这是我爸妈。兄弟难得过来一趟,我们家请你吃饭接风。”
韩希篷礼貌地拒绝道:“哦,谢谢大伯伯母堂哥这么客气了。但我们家还有事赶着出门,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下次一定。”
大伯见韩希篷要走,也顾不得什么客套了,扯着韩希篷就说:“姑爷,姝萍不懂事,但我一看你就知道肯定是来自书香门第,跟你讲道理必须是一点就通。你看姝萍这么个大好黄花闺女嫁给你,怎么能一点彩礼都不给呢,说出去怎么让娘家人抬得起头啊。你家又不缺钱,彩礼给高了是给咱家添面子......”
韩希蓬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没等大伯讲完就打断他:“大伯您真是说对了。我一开始就说要给彩礼的,但老婆怎么都不肯。我说给五百万你觉得太多了是吧,那行,三百八十八万怎样?老婆还是不肯。两百八十八,一百八十八,八十八,我一路减下去都减到八千八了,但老婆就是不愿意松口。”
大伯一家听到五百万,顿时一脸的心花怒放,但随着价钱一路减价减到八千八,他们的表情逐渐由狂喜变为失落。堂哥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姝萍。
韩希蓬话锋一转:“但是,这怎能难倒我呢。我好不容易把萍萍娶回家,这点小事不在话下。老婆不收,我去掉中间商,直接给老丈人不就得了?我刚才就带着爸爸去取彩礼钱了。你们猜怎么着?爸爸一开始也是不肯收五百万。我一路减到一百万,再也受不了了,跟爸爸说你们要还是不肯收,萍萍今天就搁你们这,我自个回去。我爸没把法才肯收下。”
大伯一家一听周军收了一百万彩礼,嘴巴咧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韩希蓬却再次话锋一转:“但是爸爸收钱时很为难,说这钱在他们那留不住,亲戚会把家门口踩烂。我见老丈人这么愁也不是个办法啊,本来是喜事怎么变愁事了。机灵如我,马上想到了解决办法。直接把钱花在老人家身上不就得了,你们看。”
他们已经走到小区里的机动车道,所有人顺着韩希蓬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周军正拿着一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拭擦着一辆绿色的国产百万级suv。他脸上充满了纯真的笑容,浑然不觉身后围了好几个人。
周姝萍好奇地问:“爸,这是?”
周军被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自己一家和哥哥一家都在自己身后。
“嘿,吓我一跳。哦,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大伯见到车,意识到钱已经完全没着落,心中的怒火顿时爆发了:“怎么来了?还不是为了你侄子的事。行啊周军,豪车都开上了,侄子的死活就是不管是吧。
以前我劝你跟人家领导女儿好,你不听,就是要跟李妙芬结婚。自己被打压不说,到头来还生了个赔钱货,活该。你如果当时跟别人好了,你自己飞黄腾达不说,咱家全部都能跟着沾光。”
周军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周健,我敬你是我兄长,小时候没少护着我,平时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你说我老婆孩子就绝对不行。上周你说我女儿,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今天居然还当着萍萍的面诋毁她。你是真的不把我这个所长当一回事?”
周健自知气昏头再次说错话,但碍着面子涨红了脸又下不来台。
气氛一时僵住了。
这时,韩希蓬拍拍周军的肩膀,轻声说:“爸,消消气,让我来。”
他对着周健说:“大伯,你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在忙着给自己升半档的事啊?升一个级别的工资就好提前退休,对不?但是啊,你有向组织交代2009年,你作为公司代表跟外企谈收购的事了吗?”
周健闻言,气消了,脸一下变绿了,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韩希蓬。那件事他自认为处理得非常完美,否则这么多年来,大小检查他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遍了,要是能查出来自己早就蹲进去了。韩希蓬这种毛头小子是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事。
周健逞强说道:“唉,小韩,你不要乱说话,大伯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不敢跟组织交代的事情呢?你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嚼舌根。”
韩希蓬微微一笑:“噢,大伯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咯。也对,涉外的事,在对面那的确很难取证。尤其是平常那种周期性的检查,谁会没事找领导审批一堆权限和配合申请,就为了排查出那么一丝存在可能。那得多浪费人力物力。
况且你拿的不显眼,都用蚂蚁搬家的方式从伯母娘家那边进账也存在那。凭你那点工资,伯母又不工作,怎么支撑得起堂哥在澳洲享受阳光沙滩鸡尾酒呢?不过你拿的也不多,否则出去留个学回来开个奶茶店怎么就轻松掏空你们家口袋呢?
你是不是要狡辩那些都是投资获益?这借口也就骗骗不会深究你的家人罢了。但是,有些朋友却不会信哦,你懂的。如果让那些朋友感兴趣了,不用说升半档提前退休了,你能不能在家里睡都成问题。”
无需再多言,周健已经彻底萎了下去,堂哥和伯母不敢插嘴,赶紧扶着周健走了。周健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韩希蓬,那是一种哀求的眼神。
韩希蓬微笑依旧,还挥挥手跟他们作别。
周姝萍看着他们远去,心情像倒完垃圾一样舒畅。周军却不好意思地对她说:“唉,萍萍,是爸爸不好,让你被人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