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也注意到了,暗地里又叹了口气。
除了他们,注意到许以行异常的却还有一个人——知子莫若父,许怀仁瞧了瞧儿子,摇了摇头。
到最后总算大家都吃饱了,各自准备回房休息,许怀仁忽然道:“冷捕头,你能留一下吗?在下有些话想跟冷捕头说一说。”
冷血道:“我一个人?”
许怀仁道:“不好意思,我……”
冷血看了看铁手。
铁手即刻道:“我先回房间等你。”
夜深人静,月影横窗。
冷血跟许怀仁进了后堂,此刻此地就他们两个人。许怀仁给冷血倒了杯茶。
冷血却只一摆手,直接发问,道:“许先生有什么事,请说吧。”
许怀仁有些支支吾吾,冷血虽觉奇怪,但也不催他,只等了许久,终是听他说出了一句话:“犬子以行,他有断袖之癖。”
冷血一怔,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断袖之癖是什么意思,这下他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许怀仁要跟他说这个,他只好等着许怀仁把话说下去。
谁料许怀仁也在等冷血说话,就这样双方僵持了老半天。
冷血到底是捕快,他看出许怀仁的心思,想了想,问道:“许先生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冷血觉得还是直截了当一些比较好。
许怀仁叹道:“冷捕头你难道没发现,犬子喜欢你?”
冷血只觉“轰”的一声,便如霹雳堂的炸药在他的脑子里炸开来一样。
或许是这一整天没事的时候他都在思考和铁手说的话题,此时在他脑子里的炸药响起的同时,他想起的就是今晨许以行对他的那个拥抱。
许怀仁既然已经把话说了出来,索性说透——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妄想,只求从今天起冷捕头别再见许以行的面,让许以行趁早断了这个念头,长痛不如短痛。尽管许怀仁视冷血为恩人,说这些话本是不忍启齿,可是为了儿子好,不得已,他一边说一边向冷血道歉。
冷血含含糊糊答应,出得门去,脑子还是一团糟。
绿衣的丫鬟提着灯,走在前面为冷血照路。一路上冷血一言不发——虽然平时在陌生人面前他也不怎么说话。
直到快走到客房外,房间里亮着的灯在晦暗的夜里是如此显眼。
冷血远远看到那光,立即停了下来,目光望着前方那扇门,踌躇了半晌,道:“姑娘,请问还有别的房间可以住吗?”
丫鬟答道:“当然有的,昨日老爷本来就为铁捕头和冷捕头一人准备了一间房间。”
只不过我昨日带铁捕头去时他说只和冷捕头住一间就好了,丫鬟想着却没有说,下人是不该多说话的,她只带着冷血去了另一间客房。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到了东院客房,丫鬟道:“冷捕头还有什么吩咐吗?”
冷血道:“嗯,能不能……麻烦姑娘……打一桶水过来?”一顿,又忙道:“姑娘你告诉我哪儿有水,我自己去打。”
丫鬟笑道:“冷捕头是要想沐浴吗?我这就去。”说罢盈盈离去。
自昨夜冷血见到姑娘们会脸红的事被几个丫鬟们传开之后,许府里的丫鬟没几个不知道的,绿衣丫鬟和其他几个同伴送来热水之后便自行离去。
冷血脱下衣服,衣服被血所污本来也是打算换的,他将系在衣服上的佩囊取了下来,正放到案上。
翻身跳进了浴桶中,将全身都浸泡入水中,冷血闭上眼睛,良久。
紧张的时候洗澡,是冷血的习惯。
铁手紧张的时候爱看书。
不过,就算铁手不紧张,闲下来时也总是爱看书的。
这会儿他就拿了一本书看。
快翻到一半时,他向窗外望了望,只看得见树影;翻到一多半时,他又往窗外看了看,依然只看得见树影。
快要把书翻完,铁手忍不住了。
放下书,本坐在床榻上的他起身,往前行了几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