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甫一进门,就差点被冷血撞个满怀,他奇怪地问:“四师弟?怎么了?”
冷血立在铁手身旁,只道:“二师兄,你回来了啊。”
铁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屋内的两名女子,忽然地笑了,接过两名女子手中的水盆和毛巾,道:“这么晚麻烦两位姑娘跑一趟,辛苦了,也替我谢谢万先生。天色已晚,我和四师弟准备睡了,不敢再有劳烦,你们也去休息吧。”
那两名女子再不走可真没眼力见儿了,她们掩口笑了笑,又行了一礼,遂退了出去,并为铁手和冷血关上了门。冷血松了口气,当铁手把水盆和毛巾放下。
铁手道:“想什么?”
冷血道:“我想洗澡。”
铁手一怔,随即大笑,道:“人都已经走了,你还紧张什么?”他将毛巾浸入水盆中,再拿起来走到冷血身边,又说道:“你伤口还没愈合,不能碰水,我帮你擦擦身子。”
冷血道:“哦,二师兄我自己来吧。”
铁手摇头笑道:“后背你一个人也能行?”
脱去冷血外衣,一点点地擦拭了他身上的血迹,铁手看着他回转身来,正对着自己,就又是那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冷血。
他转身,把毛巾扔进水盆里,再从包袱里取了一件衣服递与冷血。
冷血接过铁手递来的衣服,迅速穿上,一切是那么地自然。
窗外树影斑驳,隐约其间一个人影走来,铁手和冷血互觑了一眼。
冷血继续系着衣带。
铁手去开了门,见着来人,笑道:“许公子。”
来人确是许以行,他正站在房门外之外,刚抬起手想要敲门,万没想到它自己便开了,右手不由停在半空中,呆了片刻。
铁手问:“许公子有事吗?”
许以行这才慢吞吞地道:“我来看看冷捕头的伤,好些了没有?真的不用去请大夫吗?”说着眼睛往屋内一瞄。
铁手见许以行对冷血这般关心,心中为之感动,已把许以行当做了朋友,笑着说道:“没什么大碍,要请大夫,我四师弟他也不会乐意的,我就替他多谢许公子好意了。”
冷血早走了过来,道:“这些伤平常事,有劳记挂。令尊现在情绪如何?”
他还记得自书画被盗后许怀仁便一直愁眉苦脸。
许以行实不懂“平常事”这三个字所包含的意思,但见冷血行动举止好像真的跟平常一模一样,遂放下心来,道:“我爹他好多了,我是看他没事了才来看冷捕头,和铁捕头的。”他说到这儿不知又该说些什么了,踌躇了一下只好道:“既然你们都还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就走。
看着许以行来去匆匆,铁手和冷血怎会察觉不出许以行有蹊跷。
铁手轻声自语道:“他跑这么快是为什么?”
冷血听到了铁手的话,分析道:“他说他是刚从他父亲那里过来的,莫不是许怀仁叫他来的?”
铁手思忖一会儿,随即道:“流星会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若人真是许怀仁叫来的,他必然是牵挂这着他的那些失落的书画,想要在铁手和冷血这里探听些消息。
冷血道:“你一定问过万青山了?”
铁手点了一下头,走到几席前坐下,说道:“问是问过了,他也确是有问必答,可还是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冷血眉头微皱道:“这样看来,我们现在的线索又断了?”
他说话时还是站着的,他仍旧习惯站着,这让他思考问题时也能专注些。
铁手尊重他这个习惯,遂接道:“只是暂时,他们不可能不再犯案。只要他们再有动作,终究还是会冒出来的。”
冷血道:“可是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铁手道:“不,我们多久都可以等。但是,我们不能让许先生等那么久,不能让死去的人等那么久。”
冷血道:“那人的遗体……”
铁手道:“我和胡捕头去了县衙,拜托了县令尽力帮他的家人妥善安排后事。”
他眼里露出自责,毕竟人是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被杀的。因而他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冷血知道他必然尽了心。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冷血忽道:“二师兄。”
这个声音有些许轻快。
铁手听到冷血用这般语调说话,就知道他的小师弟必然已想到了办法,遂微笑道:“你说。”
冷血笑道:“我们不一定非要在原地等他们冒出来。既然这会儿他们不出来,那我们就——”
他比了个手势,铁手略一思索,对上他的眼睛,只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异口同声道:
“引蛇出洞。”
铁手笑了笑,正待称赞冷血几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忽又传到了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