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让她起来,坐下慢慢说。
“白姑娘,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我就得把你的身世问清楚,以免今后出了什么岔子我不知道。”
白念念点头。
“那是自然的。”
“我本是隔壁栢州人,我的母亲是黄坡县的。今天我要安葬的人其实不是我的父亲,是我的舅舅。”
白念念说起伤心事,又抽出手绢来轻轻擦了擦眼泪。
“栢州今年的气候很奇怪,去年冬天是暖冬,春季开始就少雨,到了夏季更甚,除了气候炎热还发了蝗灾,漫天遍野都是蝗虫,我家在栢州松柏县,家中四口人靠着一点点土地为生,蝗灾来了,我阿爹阿娘就知道今年是一定会闹饥荒的,又打听到相距没多远的黄坡县并没有这些奇怪的现象。”
“于是,在入秋的时候,他们就让我带着弟弟来黄陂县找舅舅。”
“但,但那个时候,我没有答应,坚持要留下来,然后就是开始缺水,粮食颗粒无收,就连大街上的五谷都炒到了买不起的价格。山上的树皮,地上的草根,都被大家吃了个干净。”
“眼看阿爹在山中找东西吃,因为太饿头晕眼花,从山崖坠落而亡。阿娘同我商议,让我想办法先去黄陂县,然后让舅舅来接应我。可黄陂县压根就不给流民开门,我们又怎么能联系上舅舅呢。”
“就在犯难的时候,几个女人闯进了我家门,她们说她们是山上清修观的女子,若是愿意跟随她们去修行,去山上干一些杂活,她们可以给我一些吃的不至于饿死。”
“然后我就去了,去了以后,除了日夜干活,她们还打我,我没有办法逃了出来,来到黄陂县,用身子买通了守卫悄悄放我进来,可没成想,找到舅舅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家中,死了有一天了。”
白念念说的心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沈公子嫌弃我,我是知道的,我只想在您身边做一些粗活,只要有一口吃的能给我就行。”
她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可怜。
沈知秋想了想,直接指了指她的手腕。
“这个,是怎么回事?”
白念念微微低头。
“这是那些姑子干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知秋的眼神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不说实话,那就别再跟着我,自生自灭去。”
白念念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听沈知秋这么一说,瞬间就老实了。
“沈公子,我说我说,别抛下我。”
“那些山上的姑子,好生歹毒,与其说是女子的清修观,不如说是地狱。那里有很多地牢,不止是女人,男男女女分开关押。”
“女子们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有这样的伤口,这伤口很奇怪,无论如何都无法愈合,每天早晨,会有人提着桶来,将挤压伤口流出的鲜血收集起来。我们也曾试着反抗,但是,每一个牢房都有守卫,那些守卫穿着盔甲,蒙着黑面,力气很大,动作也快,我们压根不是对手。”
“而且,我还观察到了,那些侍卫从不换班,也不休息,走路没有声音,晚上没有影子,所以.......他们压根就不是人。”
沈知秋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仔细观察发现,那些侍卫虽然一天之内不换班,但是每隔三天会有一次修整,会离开一会,而且他们只负责看管有没有人从牢门出去,至于我们在干什么说什么他们并不关心,我用我母亲给的簪子挖了地洞,趁着换班的功夫悄悄逃了出来。”
沈知秋微微皱眉。
“那为什么就你一个人逃了出来。”
“我那个牢房关了五个女子,活活流血死了三个,被打残了一个,我苟且偷生,总算逃了出来。”
白念念说道这,双眼通红,可想而知她逃到这里,费了多大的功夫,又经历了何种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