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好兴致。”嘹亮的声音,一听就令人嘴角上提的语调,纳兰明若不用转身,即便只是见过几面,她也能分辨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只是因为,硝烟弥漫的现状,只有他还自清在漩涡的边缘,声音里有着无杂质的爽朗和豪放。
这就是隐居者的逍遥自在和闲适,也是纳兰明若向往的生活所在。
纳兰明若转头望向欧阳山狐,浅笑吟吟:“山狐大哥,在夜王府住的还习惯吗?”
欧阳山狐还是来时的一身服装,独孤夜本身是不受束缚的人,故此对他也并未有太多的规范。
闻听纳兰明若对自己的称呼,欧阳山狐笑着摆手,站定在距离纳兰明若不远处:“王妃莫要如此称呼,您是夜王妃,我不过是区区一名猎户,即便现在算来,也仅是夜王的门客。”
纳兰明若抓住他话中的漏洞:“门客而非属下,一声大哥又何妨?”
欧阳山狐双手一摊,无所谓的笑容看起来很是舒服。纳兰明若最喜和随行的人交流,最起码,脑细胞死的没有那么快。
欧阳山狐环视了一圈后花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十年之久未在府中生活了,如今再次回到人群中,没什么区别。”
纳兰明若饶有兴致,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没什么区别?不知山狐大哥所指哪方面?”
牲畜群和人群,种类不同,欧阳山狐能大胆的以牲畜群和人群相提并论,足以见出他心胸之广阔,计较之甚少,越发令纳兰明若对他生出好感。
欧阳山狐斜倚在廊柱间,想了想才道:“狼群懂得团结对外,王者狮子慈善的时候也不会伤害弱者,巢穴之争常有发生,食子之事也并非传言,自相残杀偶尔也能窥见。动物自有它们的一套生存法则,攻城略地、玩心计,不同的是,它们是为了生存,我们是为了金钱、权势等虚无的东西。”
纳兰明若吃惊地听着欧阳山狐这一番言论,终于知道独孤夜对他的赏识源自何处。
独孤夜在人群中堪
称王者,文韬武略几近无人能敌,而欧阳山狐,在动物界久居,竟然不是单纯为了狩猎,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观察它们如何自卫以及生存。
生命和金钱、权势,不用比较就得出结论,危及生命的那一方自然竭尽全力,不惜任何手段来完成生存的目的,而金钱、权势,总有内心软弱的那一刻,从而战胜人的内在潜力,信念上首先落败,何谈竭尽全力?
欧阳山狐,胜就胜在,他懂得更多如何激发人的潜能,采取动物生存的法则,取得最大的赢面。
这也就是他不在乎名利,而只追求内心愉悦的原因吧。
看过了更多杀戮和残忍,才更懂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有意义。
如此在内心思忖一番,纳兰明若不由地感叹:“以前总听老一辈的人说,世外高人,但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今听得山狐兄一席话,才真正懂得世外高人的含义。”
欧阳山狐显然没有预料到纳兰明若会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憨地笑着:“王妃过奖了,世外高人谈不上,只是从不同角度去窥探一些东西而已。”
纳兰明若笑望着他,不再说话。
欧阳山狐被看的不自在,终于脱口而出:“王妃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啊,这样盯着我,即便是个大男人也会羞涩的。”
纳兰明若不理会他话中的调侃,正色道:“山狐大哥是有事要问我吧,无妨,我知道的,一定尽力相帮。”
即便欧阳山狐已经打听了很多现如今朝中名人和局面,可总有他探听不到的人,而今日锦无恙的出现,无疑就是他想要了解的人之一。
欧阳山狐“哈哈”大笑,望向纳兰明若的目光中尽是赞许之色:“都道夜王妃非等闲之辈,原先还并未这般以为,如今倒是有所领教了。”
纳兰明若淡笑不语,等待他的发问。
欧阳山狐倒也不绕圈子,问道:“今日那位锦大人,看起来对夜王好像有所偏见,不知是何原因?”
纳兰明
若看着欧阳山狐的眼睛:“那山狐大哥觉得,可能会是什么原因?”
欧阳山狐沉默片刻,回答道:“如今朝中重臣,夜王自成一派,太子和锦大人似乎走得很近,不知,是否是因为担心将来皇位的稳固问题?”
纳兰明若点点头:“这虽然不是根本原因,但也并不排除有这个因素在内。”
欧阳山狐顿了顿,迟疑地看了眼纳兰明若,纳兰明若浅笑:“无妨,山狐大哥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听闻民间有些关于王妃和锦大人之间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纳兰明若点头,示意他继续。
“王妃曾经爱慕锦大人,可是后来,不知为何,非但人变聪明了美丽了,对锦大人更是没了之前的倾慕,像陌生人一样不理会。这是否,也是锦大人针对夜王的一个原因所在?”
欧阳山狐说的略显小心翼翼,不是怕得罪,而是怕这些话伤了纳兰明若。
纳兰明若极目四望,目光胶着在一处,却并未有焦点,看得出来,她在思考事情。
欧阳山狐也不急,静默等待着。
“山狐大哥这是提了两个问题啊。”纳兰明若忽然出声道。
欧阳山狐点头:“第一个可以忽略,我一向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私事,命运如何都是个人造化,王妃纯善自然得到上天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