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等了多长时间,巴掌大的窗户空隙中又传出了点点烛光。一个略显浑厚沧桑的声音响起:“看两位都非等闲人,若是狩猎,怎么会两手空空无一物,既然能找到这里,狩猎如此简单的事,想必难不倒两位。既真心讨水喝,报上真实姓名,我再考虑是否开门。”
果然,此人并不简单。
只是简单一眼,足以判断独孤夜和楚墨离都不是真正狩猎的寻常之人。
因为狩猎,两人没有穿象征身份的官服,都是寻常狩猎戎装,能一眼识别人才的,本身就是人才。
再加上,他所使用的传声之法,为内力传声。
江湖中有种天赋异禀,为腹语传声,若非功力
深厚的人不能及。但那仅仅是传言,是否为真,目前为止谁也未曾见过。
还有一种较为实际的,就是现今里面那人用的内力。用丹田之气将声音扩大,内力再使之驱散传远,嘹亮而悠远。
独孤夜闻言挑了挑眉,并未犹豫,抱拳高声道:“鄙人独孤夜。”冷眼看了看楚墨离,意味明显。
楚墨离愣了一下,有些事情,独孤夜有胆量赌,楚墨离却没胆量。譬如现在,不知对方根底,他还不想暴露身份。换句话说,这是身居高位怕死之人的惯性,自诩身份高贵,别人对他就总是有利可图。
独孤夜冷声道:“若你不想,现在离开。”
独孤夜下了驱逐令,越是这般,楚墨离更加不会走。
无奈同样抱拳说道:“鄙人楚墨离。”
片刻,那个浑厚沧桑的声音又响起,隐隐带着笑意:“夜王独孤夜,西陵皇帝楚墨离。哈哈,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有两位贵人光临寒舍,不知两位想讨什么水喝啊?”
楚墨离在一旁没有说话,静听独孤夜的回答。
独孤夜冷静回答:“鄙人要讨的并非池中之水。”
说完,独孤夜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木屋,观察动向。
楚墨离没有听明白两人的对话,却隐隐觉得独孤夜好像做了个选择。
池中水?非等闲之辈?
楚墨离恍然明白,木屋中人非池中之物,他所问何种水,无外乎就是试探独孤夜是否独具慧眼,究竟能不能识人之才。而独孤夜显然也有异于寻常的称赞奉承了木屋中人。
楚墨离望向木屋,现下,就要看这个人是否甘愿臣服在独孤夜身边了。
这样想着,楚墨离的妒嫉和不甘开始蔓延,好的人才,谁都想据为己有,为己所用。这个人若真的如他展现的
这般有才,他楚墨离定然不会放手。
片刻,一扇门,从里面打开,烛光从里面影射而出,幽暗却温馨的淡黄色,配上一张出现在门口的端正面容。
独孤夜眉眼舒展,一路走来的疑惑终于有了眉目,嘴角微微上挑:“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抱拳,脸上的疏离换上尊敬,对着独孤夜深施一礼:“鄙人欧阳山狐,久居此地,两位是首次拜访的客人。”侧身让出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小寒舍,还望不要辱没了两位贵人的尊躯。”
独孤夜只有在刚开始时上下打量欧阳山狐,脸上却再也没有多余的神色,令人猜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率先的,独孤夜举步踏了进去。
屋舍不大,却五脏俱全,除了必须的木床,书桌,衣柜,墙上挂的,都是些打猎用的工具,以及猎来的虎皮、狐皮、豹皮、梅花鹿等等。
独孤夜和楚墨离都是打猎的高手,一看墙上挂的这些打猎的用具,就知道欧阳山狐是个布置陷阱的高手。
油灯之下,一件未完工的狐裘还在缝制。
楚墨离颇为好奇地拿起来,抬眼看向欧阳山狐:“这是你缝的?”
欧阳山狐点头应答。
针脚细密,裁剪得体没有杂色,若非亲眼看见,楚墨离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
独孤夜环视一周,大方落坐,看向欧阳山狐:“你在这林中住了多长时间?”
欧阳山狐恭敬回答:“已经十年有余。”
十年?独孤夜借着烛光再次打量眼前人。
能在深山老林独自生活十年,还如此不脱离尘世,知礼数尊卑。他和楚墨离的身份,他一听便知,若非有雄心壮志,是不会选择隐居等待时机降临的,这是最笨拙,却也是最顺应缘分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