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想这个纳兰明若不是以前的那个人,这种不是?
并不是指人的性格发生了改变,而是指,这个纳兰明若到头来的一切,都是欺骗,她根本不是改头换面,而是完完全全,包括身子灵魂,都不是之前的那个纳兰明若,她或许只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
纳兰明若一听自己居然失言了,赶紧尴尬地一笑,而后转移话题:“好了,王爷,你还是快点教我骑马吧?”
她的刻意隐瞒,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他现在还不想苦苦相逼,不想戳穿她,他也只是缓缓地点点头,而后朝前走了一步,走到纳兰明若的前面,冷声道:“那走吧。”
纳兰明若在他的身后松了一口气,而后也是大大方方地朝前走去。
宰相府。
早晨的阳光打在尚书府的屋顶,犹自还带着薄薄的雾,就像罩着一层薄薄的水晶。
睡在床榻之上的陆雪衣,一阵恶心干呕,而后扶着床边醒来。
一头长长的青丝,松松散散的披在肩头,早已没有往日那样水莹漆黑如墨的光泽,就像是一捧杂草一般,而她往日白皙水嫩的皮肤,如今也是一片蜡黄,秋水一般的眸子,两眼无关,一眼看上去,虽然还是一个大美人,可是那种青春的朝气,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只有十五六岁的陆雪衣,看起来生生老了十岁。
她缓缓拿起身边的古铜镜来细细端详她的脸,而后狠狠地将那镜子往地上一摔!
镜子顿时碎成好多瓣。
她支起身子,呼唤门外首页的小丫鬟:“新月,新月?”
而回答她的,只有门外呼呼的冷风声。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局面,自从那丫鬟新月发现她在府上,是个不受宠的主子,就开始给陆雪衣摆脸色,刚开始,陆雪衣也是给那丫鬟甩上几个巴掌,毕竟她从小就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怎么能容忍一个小小的丫鬟,骑在她的头上,怎么说,她也是堂堂尚书府的二小姐!
可是……
她越是打那个小丫鬟,那个小丫鬟就越是不听话,处处和陆雪衣对着干,这不来守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来送洗脸水,也是常事儿了。
陆雪衣只好自己一个人忍住想吐的感觉,缓缓地穿上白色的雪衫,而后自己一个人,去到小苑的外面,一个人用水桶,在井里打了一些水上来,从小就没有干过这样粗活儿的她,手上已经勒出了几道红红的印记,咬牙将沉重的水桶提上来,而后开始将水装进金盆里面洗脸。
这盆还是她从尚书府带来的嫁妆。
简单地梳洗打扮之后,她一个人靠在院子里面的藤椅上,等待着新月给她送早膳。
可是早晨外面的风凉,而她等了好久,肚子开始发出“咕咕”的叫声,从前在尚书府,她是从来都不会冷着饿着的,但是自从嫁给了锦无恙。
一切小姐该有的生活,全都不见了,而那些比上丫鬟还不如的生活,倒是接踵而至。
紧了紧衣袖,防止冷风从袖中钻进体内,就在无聊之际。
新月一身粉色的锦缎,头上是不同于其他丫鬟的云髻,一只亮闪闪的金色蝴蝶发簪,在她的头上熠熠生辉,手里端着一碗小小的糙米粥,缓缓地朝着陆雪衣走来。
接过新月手里的粥来,陆雪衣的秀眉一蹙,微微诧异:“怎么又是这个,我昨日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不想吃这种东西,你看看里面那几颗黄色的米粒,那是人吃的吗?我要皮蛋瘦肉粥。”
新月揪着自己的袖子,低眼,漫不经心地看了陆雪衣一眼:“哟,怎么这粥就不是人吃的了。要是不是人吃的,那夫人前几日吃的都是什么啊?”
“你!”陆雪衣伸手指着她,这个小丫鬟,居然敢这样和她顶嘴?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陆雪衣不是人咯?
“好了,夫人,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站住!”陆雪衣叫住转身要走的新月,从藤椅上站起来,伸出干巴巴的手来,指着新月头上的金色发簪:“新月,我记
得,你每个月的俸禄,只不过一两银子而已,你头上的这只金簪,至少也是三十两银子才能买的吧?你就算攒三年的钱,也是不可能买得起的,说!是谁送你的?”
新月得意地转过身来,摸摸她身上粉色的锦缎:“这是苏绣,是前几日慧妃娘娘送我的,而我头上的金簪,则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微微一顿,语气傲然,丝毫不像是女婢对着主子说话:“这簪子,却是少爷送我的!”
“什么!”陆雪衣大吃一惊,那簪子,居然是锦无恙送给她的?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为什么会收到堂堂宰相府少爷的礼物?是锦无恙看上这小丫鬟了吗?岂有此理!这短短的一个月以来,锦无恙就已经纳了三门小妾。差点没把她给气死,现在又看上了她身边的小丫鬟吗?
刚才新月说的那个慧妃,就是锦无恙的第二门小妾,是二房,家里倒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只是一介商人而已,却是朝中最大的锦绣山庄的庄主之女,凤仪。
因为仗着家中有钱,就动不动给府上的人打赏,处处笼络人心,方才,陆雪衣以为那金簪,定也是那凤仪打赏的,却想不到,是她陆雪衣的丈夫,锦无恙打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