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来者是谁,桑郁卿一点了解的心思也没有。
她只求不是谷琼那个狼子野心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在她面临这一世的又一个生死大关前,她希望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要说,不害怕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师父是那样正直的人,定然容不得自己的徒弟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
回想起上一世才入魔便被利剑穿心的那一幕,桑郁卿便觉得本来无事的心口,骤然疼痛起来。
她的手才抓上衣襟口,便听闻一句关切之语:“怎么?那里受重伤了?”
黑夜中,稍显低哑的沉重桑郁卿在头顶上飘开,令桑郁卿全身好似过电一般打了个战栗。一瞬间的愣神过后,桑郁卿便拖着沉重的锁链,从地上挣扎着要起身。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令那四条锁链骤然紧绷,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拆开一般。
一声痛吟溢出口,桑郁卿只觉下一刻自己的肩头上落了一只手里的手掌,耳边响起丁零当啷的四声重响。
她侧头一看,竟是有四把剑将躁动不安的锁链钉在了地面上,再怎么抽扯也动不了桑郁卿分毫。
“云衍师……”白
芷觉得此举不妥,若是被危纪他们知道,必然又会拿捏着不放。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彦颇举手堵回了后面的话。
桑郁卿抬起头,原本清秀的面容好不凄惨,两眼无神,唇瓣干裂,面上全无血色,一头乌黑秀发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蓬乱如篙。那身漂亮的天蚕丝裙裳也被扯裂出了几道口子,从干涸的黑色血迹来看,她没少吃苦。
云衍喉结一梗,一股怒气直冲上脑,若不是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和清明,他的剑早已沾染了同道的血。
在毫无准备的状况下,桑郁卿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师父,却在这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嘴唇轻颤了片刻,深深地低伏下身,朝着云衍叩拜。
“徒儿……拜见师父。徒儿不肖,给师父和师门招惹了祸端,还请……”
“疼吗?”云衍打断了她那套规矩的陈词,听着生分的话,他的心像是在被刀割一样。
都这样了,都这样了还是不肯向他低头说上一句软话吗?这太过好强的自尊心,简直学了他九分。
疼吗?
徒弟入了魔道,与正道修士反目,为剑蕴阁招致灾祸,桑郁卿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师父一通
劈头盖脸的责怪和训斥,恼她丢了剑蕴阁的脸面,甚至说不定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可他突然出现,第一句话却是问她:疼吗?
桑郁卿满腹满腔的委屈瞬间溢出,逼红的眼眶直勾勾地看向云衍,带着浓浓鼻音,不甘又难过地小声控诉:“疼……”
然后,她迎来了师父宽广而温暖的怀抱,瞬间仿佛置身于安全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