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偏就不走了,在贺家大娘子紧张的目光里坐了下来,“贺大公子既然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当年的贺海青是何等的风光无两,你如今身有重疾,也是为了保护先帝,这是光荣的事,何必妄自菲薄。”
贺大娘子见状附和道:“王妃说的是,青哥儿,你也要相信王妃的医术,母亲这些日子为你四处奔走,不说旁的,你多少让王妃看一眼。”
“不必了!我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还有什么可瞧的,府里现下有贺卿云在,有没有我,都无关紧要!”等贺卿云从边境回来,这家主的位置,没准也要交到他的手里去了。
为了先帝又如何?如今先帝已经不在了,府里头的那些亲眷,惜日里对他百般奉承,如今出了事了,嫌弃他了,对他便冷眼相待!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他已经经历的够多了,不需要一个璟王妃再来羞辱他!
“原是为着小贺大人置气,她请我来为你医腿时,曾与我说过,这贺家家主的位置,究竟还是要由你来做,贺大公子,一个庶子尚能如此,更何况你是嫡长子。”白华英端起茶盏吹了吹,又搁了回去。
“我如何,用不着他来操心!”贺海青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般,顿时就炸了毛了。
白华英忽的扣上他的手腕,贺海青吓了一跳,挣扎着要将手抽回去,一旁的新妇捏着帕子,目光泛红,“夫君,就请王妃瞧瞧吧。”
贺海青挣扎的动作小了些,喃道:“瞧不好的,有什么可瞧的。”那么多的名医大夫都看过了,如今再多一个人来告诉他无药可救吗!
白华英诊了诊脉,收了手,“你这伤,我还是要看看伤口,不知贺指挥使可方便。”
贺海青黑好了脸,“瞧不出就瞧不出,不必在这里装本事。”他一个外男,能随便将旧伤露出
来给她瞧吗?这王妃真是一如传说中的那般,无礼至极!
“夫君,王妃事务繁忙,若真的无心医治,何必来跑这一趟,还是请王妃瞧瞧吧,我夫君……伤的是肱骨与腿处,抬回来的时候,腿是断了的,筋脉也没好全乎,后来养了大半年了,现下才稍稍好了些。王妃,若能医好我夫君,我……我下辈子给王妃当牛做马也使得。”他的新妇在一旁急得要命。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说起来,还真有一事,非贺指挥使不可。”白华英扫了眼四处,“指挥使是打算在这儿瞧,还是回屋里瞧?你放心,经本王妃手瞧病的人不计其数,你我不过是医患关系罢了。”
“你!我如今一个废人,在这府里衣食都要人伺候,能帮王妃什么。王妃莫要高看了我。”他别过脸,很是反感这种近乎孟浪的行为。
“谁说是个废人了?你的脉像我探过,我有半成把握能治好,至于多久能令你行走自如,那就要细细瞧瞧伤处才好作决断了。”白华英收了手,在一旁瞧着也不急。
新妇欣喜不已,“当真能治好?”
“我家王妃用医如神,何时骗过人,贺大人,你若是不想好,想继续做个废人,那你也只管开个口,我=家王妃好不会拦着你。”翠青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
“好,我倒要瞧瞧,王妃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若医得不好,丢的可是王妃的脸面。”贺海青咬着牙应下了,新妇轻握着他的手,“夫君,定能好起来的。快,抬了大公子进屋里去。”
贺大娘子怔了怔,狐疑的瞧着白华英,见人进去了,这才担忧的问,“王妃,我家青哥儿,当真能好?”
“能是能,但要恢复还得看具体情况,他如今内心焦躁,郁结于心,若能自己想明白了,加上用药施针,就能好得快些,大娘子
不必担心。”白华英跟着进了屋子里,如今这屋子里,真是一点兵刃都见不到了,全让府里的人收起来了,生怕他自尽!
他躺在小塌上,深吸了口气,白华英来到他跟前,挑了挑眉,“裤子,去了。”
“你!”他黑了一张脸,白华英慢条斯理的戴上她那蚕丝制的手套,催促道:“贺大人,本王妃时间紧凑,你一个男人,爽快些!”
贺大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被她激得脸上都有了血色了,咬了咬牙,让身旁的新妇替他去了,白华英瞧着那条短裤,罢了,就这么瞧吧,她伸手也从腰处开始一寸寸的往下顺,顺到肱骨处时,他脸色发白,那膝盖处的剑是贯穿的伤口,只这么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白华英摸了好一会儿,才将手套扔给身后的翠青,“这样的伤,能捡回命,已是万幸,不过如今伤处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若是想下地行走如常,就需要挖肉,将筋骨重新接起来。”
“能走?”她说的话句句都中,贺海青一时竟有些信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过那痛苦的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