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太嗔怪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提这些做什么。他当年但凡能想想我,也不会冲在最前头,如今得了那么个护主的名声,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罢了,总提他做什么。”叶大人当年是为救先帝才出的事,所以叶家那些年一直得先帝的庇佑,日子过得倒也还不错。
白华英一见两个老太太有说有笑的出来,脸登时烧得愈发的厉害。
灵堂里忽的响起礼炮声,白华英见状忙跟着老太太过去,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那棺椁都已经打理妥当了,送葬的仪仗队也都准备好了。
那棺椁边围了些人,哭哭啼啼的,两个老太太见了也几步迎了上去,哭得不成样子。
白华英站在一旁瞧着,整个人有些恍忽,当初她殁了的时候,曾去了一回勇安侯府,侯府里头的人别提有多高兴了,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掉一滴眼泪。最终伤心的,还是原本就爱着她的那几个。
那时候是璟王去了侯府,将那棺椁抢了出来,也将她从那个恶梦一样的地方离开了,后来母亲见了她的时候,悲痛欲绝,那样的痛苦,她见那一回也就够了。
叶凤姜见她站在那儿发呆,不由来到她身旁,“他们都是说是祖母显了灵了,昨儿个夜里大伙在屋里的时候暴雨倾盆的,到了今儿早晨,又阳光普照,照了这么会儿,路上的泥都冲干净照干净了。”
白华英忽的想起在灵堂小憩时做的那个梦,玉清天宫,她这些年从未去瞧过,只草草的请过一回道士,如今想来,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才好。
“你家老太太是最爱干净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要干干净净的。”白华英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
“是啊,往日里这府中还是热闹的,可如今这府里的客都还没走,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叶凤姜拿了帕子擦了擦泪,在这天都
,老太太与那叶老太太待她是一样的好。
“这是喜丧,别太难过,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是不易了,如今她能去与霍家老太爷汇合,也是一桩喜事。”白华英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挑些好的来讲。
“我知道……”叶凤姜擦了擦泪,“我就心里头难过。”
霍大公子见状大步走了过来,见她还在哭,不由叹了叹气,“郡主,你还是好生开导开导她吧,我昨儿哄了一晚上了,偏偏哄不动。”
叶凤姜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说的可是实情,郡主瞧瞧她这双眼睛,肿的同核桃似的,她哪里还能送祖母出征,你们就一并留在府里吧,山路崎岖难行,我们去了也要晚上才能回了,你身子弱,受不住。”霍大公子如今感情顺了,人的精神气也好了不少,只是老太太如今刚殁了,也算是体会了一回悲喜交加了。
“我要去!我身子好得很。”叶凤姜急得直跺脚。
霍大公子一只手轻搭在她的腰上,“先前还在说腰疼,那山路不比旁的,先前送祖父去的时候,可是几十个人合力才将棺椁拉上去,你去了到时候我还要分心照看你。你就同郡主一并在院里照看着,院里有些体弱的也不会跟着一道去,总不好让人说这府里没个当家管事的。”
叶凤姜一时有些犹豫,“可…我……”
“就留下来吧,你这个身子骨儿,还是别折腾了,回头我给你调理调理,保管三年抱两。这样府里可就热闹了。”白华英笑着拉住叶凤姜的手。
叶凤姜脸色微红,“光天化日的,说这些做什么,你连亲都还没成呢,张嘴就是这些话,羞不羞。”
“此乃人之常情,有什么羞不羞的。大公子,你去忙吧,这儿有我照看着,不妨事。”白华英急急的将叶凤姜拉到了一旁,她自己的脚都磨得起泡了,更何况
是叶凤姜的了,到底霍大公子也是会疼人的。
所以出殡的时候去送的,就是霍家的旁系和嫡系,至于这两个新妇与老太太,因着身子问题,就留了下来,照看府里旁的一些亲眷。
这人少了,事儿也就少了,白华英也能偷着喘口气,灵堂里的道士有一半随着那棺椁去了下葬的地方,还有几个留在那灵堂里,正念着经。
老太太送走了那棺椁,站在空荡荡的灵堂里,许久都没动,嘴里却在喃喃自语,“你走了,下一个,是不是也就轮到我了……”
在她的目光中,靖安伯抬步进了府里,靖安伯如今上了年纪了,加上先前又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看着要比寻常人要显老些,好在常常练武,身体倒也还算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