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疫病已有半月余了,众染了疫病的人渐渐的好转了,农历二月十八,是二十四节气里春分的日子,天气回暖了许多天了,有些疫病好了的已经离开了城西的营地,还有些陆陆续续的也敢出门了,去了城西领回了亲人的骨灰,办了丧事。
上京的沟渠与此同时也修葺的很快,沈太傅摸索着将沟渠的图都画了出来,工部的人没日没夜的与城外的驻军里外联手,沟渠如今是一天一个样。
整个上京渐渐的进入了繁华的景象,河岸边的垂柳冒着嫩芽,枝上的桃花也绽着花苞,田地续上了还未插的秧苗苗,一派生气蓬勃。
在伯爵府里休养的日子,好些人朝伯爵府里头这送那的,以表感谢,那些平民百姓便搁鸡蛋,送鸡,送自家地里种的菜,伯爵老夫人感念民生,一样也没要,全部原数不动的差人送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这伯爵府里的名声便传扬的更远了,白家的人眼热了,差人去伯爵府里请两位小姐回来,奈何人都被伯爵府的老太太拦在了外头,说是伯爵府的人精心照顾着两位小姐,让白家的人放宽了心!
这下将白家老太太气得不轻,她哪里是担心两个小丫头,如今小丫头做了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挂个白府的名头,这挂在伯爵府上,算是个什么事儿!
老太太摔了屋子里最爱的那个花瓶,她气得直哆嗦,“这个老妇!心思真真是狠毒 ,人是从我白府里出的,如今她倒好,三更半夜的将人接回府就罢了,如今还不放人!这好的风头可全让她给占了!你瞧瞧,这样的心机,谁能比得过!”
白秋兰见状悔得肠子都青了,哭哭啼啼的抹着泪,“当初我就说要一同去,可是祖母和娘非得拉着我,这下好了,风头都让她们出完了!这往后我还怎么做人!”
老太太不耐烦的横了她一眼,“当初可是你也不愿去!这疫病不小心染上了就是个死!你没瞧见
宝珠那丫头如今人就没了吗?她们再怎么横,到底还是白家的孩子,总归是要回这个家!到时候你们收拾收拾,与我一道去伯爵府,将人带回来!”
她将人领回府里来,既不照顾,也不理会,但人一定要呆在府里,这样那些人的感激之言才会带上白府,这样白府也算是出了名了!
柳氏见状附和道:“玉如这孩子,受了好些苦,如今也不知道瘦了多少了,老太太,我这就去准备,只是……咱们登门,要不要备些礼……”
“备吧,也不必备太好的,论理说,华儿那孩子是她外孙女,她破费些也是应当的,咱们府里如今本就拮据,你也省着些,别将府里开支闹大了!”老太太拔弄着手中的珠子,扫了眼沉默的芹小娘,心里烦燥得很!
柳氏附和着出了门,芹小娘这才来到老太太的身旁,无奈的道:“姑母,我也不知道那小贱人有这样大的能耐!这玉如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没同咱们通气儿!”
老太太横了眼哭哭啼啼的白秋兰,没好气道:“秋兰自来与玉如就走得近,如今好端端的,她们玩到一处去了,倒是将你女儿落下了,你也好好反省反省!我宠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可也该给我争口气,别到头来名声是别人的,府里掌家之权也是别人的,再晚些呢?连好女婿也是别人的。”
老太太是恨铁不成钢,瞪了眼白秋兰,“哭哭哭,成日就是哭!你也不小了,再这么哭下去,将来掌家,凭你哭就能让人信服不成?你在你娘身旁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半点长进。”
白秋兰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这……这也不能怪我啊,都是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挖的坑,我定就去了!祖母,我的脸都要丢光了,你替我想想法子吧。”
老太太目光闪了闪,将白秋兰拉了起来,“如今我能有什么法子!先前她们接回来再说,你去,将你哥哥也喊上!没得让人笑话府里没
个规矩!”
于是,在老太太的号召下,请了八回都没请动白华英等人回府的队伍,又重新组织了起来,只是又添了些府里的正主儿,一行人颇有浩浩荡荡的架势,引得上京的人纷纷围观。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白家老太太坐在马车里,黑着一张脸,去了伯爵府,却见伯爵府的外头挂满了诗文,锦旗,细细一看,什么妙手神医一类的词,层出不穷,那门口还摆着各种各样的好物件,就跟呈贡品似的,看得老太太眼热得很。
“你瞧瞧,咱们府里辛苦养出来的孩子,如今倒好,这些个好东西都送到伯爵府里头来了!她们伯爵府里金玉满堂的,还差了这么点东西不成?”老太太愤愤不平的下了马车,朝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跑着前去敲门。
管家一见是白家的人,又是老一套的话回绝,老太太见状拄着拐登了门,“怎么?我可是伯爵府的亲家,如今这门,我一把老骨头是登不得了?还是你伯爵府如今被人捧着,见了我白家这个老太太能污了你们的眼了?若是,也只管说一声,我老太太接了两个嫡孙女,就回。”
她将嫡孙女二字咬得格外的重,里头的管家脸色微赫,无奈只得将老太太领进了伯爵府朝里。
老太太四处打量着,眼红又妒忌,当年她怎么就嫁给了白耀辉的父亲,没瞧见这靖安伯爵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平白让那个当过丫鬟的人当了伯爵府的老太太,竟活活高了她这么一大截!
老太太轻车熟路的到了大厅,跟进了自家院子似的,瞧瞧这个,摸摸那个,过了半响也不见伯爵老太太过了,顿时又黑了脸,“你家主子人呢?难不成将我白家晒在院子里,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