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坐在软椅上,倒了盏茶抿了两口,茶不错,看样子府里的人还是没有苛待他们。
“这孩子,似乎不会说话。”白华英瞧着那蹲在地上团雪的小团子,有些心疼。
战晋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是,当初……见了她母亲被杀,受了惊,打那以后就再没有说过话了,属下使了许多法子,收获甚微。”
白华英有些心冬那孩子,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后天带来的失声,总是有法子能医的,只是时间要长一些,坐吧。”
“主子落坐,奴才岂有平起平坐的道理。”他站得笔直,那魁梧的身形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卑微,白华英一时觉得有些心酸,一代天轿,也曾在上京城的花灯会上博得满堂彩,也曾打马斜桥满楼红袖招,可如今,却落到了这般田地。
“伯爵府里不缺奴仆,更何况你我不是主仆,是朋友。若是战家还在,只怕与战公子站着说话的,就是我了,这一声朋友,也不知战公子嫌不嫌弃。”白华英垂眸一笑,那模样真挚得让战晋有些哽咽。
“白小姐,多谢。”战晋默了片刻,拂衣坐了下去。
他比白华英要大上许多,这个孩子细论起来,是他的老来子了,上半辈子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坎坷,他早已经不负当年的戾气与盛气了,若是
少年时的战晋,或许根本就不屑于看一眼白华英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更别提是认她为主了!
时间与事件,总是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战晋的晋字,当初取的是大晋的晋,足可见当年的战家那位摄政王到底是有多只手遮天,又有多疼这个庶子,据传闻,这个庶子是摄政王养在自个房里的,只是偶尔也会往他外公的院里送,简直就是千人宠。
一个庶子能做到这般田地,据传闻是他这一身了得的武艺与过人的才气与谋略,这样一个少年骄子,将战家旁的子嗣都比了下去了,也让当初的摄政王生出了以庶代嫡的想法来。
战家起了内乱,先帝原就没有大权如今也算是寻了个机会,将战家逐个击破,后来一府尽数抄家,战晋九死一生,凭着自己的本事活了下来。
白华英默了片刻,将那盒子取了出来,“虽说前尘往事过了便不再论了,但有些事情,我想你还是要有知情权才好,这是当年战家论罪的卷宗,我寻人拓了一份一下来,你若不信,可以去取原件来。”
战晋凝着那个檀木的盒子,上头雕刻着麒麟,那上头的麒麟是当初战家的图纹,这上头的盒子,原也是战家用来装机要文件的,他双手微颤,恍然间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
“这盒子,白小姐
从哪里得来的。”
白华英捏着茶盏,温声道:“哪里得来的,战公子不必多问,重点是里头的内容。”
战晋将卷宗打开,凝着这上头的东西,双目欲裂,“老匹夫,赵家这个老匹夫!当初他不过是我祖父身旁的一条狗!提鞋都不配!他坐到勇安侯的位置,我以为是他的好本事,如今看来,真真是我祖父信错了人了!这个老匹夫,如今与当初的战有何异!”
白华英抿了口茶,热气缭绕的茶香在风中摇曳着,“当年的摄政王权倾朝野不假,但这其中也不乏有有心人的挑唆。”
战晋捏着卷宗,十指泛青,“战家是功高震主不假,可战家从没有半分反心!当年的那些龙袍与罪证,都不过是伪造!我祖父在位时,大晋兴盛一时,可如今的大晋,早已经被他们这些奸佞败得摇摇欲坠了!”
天穹边飘来云层,正午的阳光忽的暗了下来,战晋冷着脸瞧着手中捏皱的卷宗,忍不住苦笑,“战家战功赫赫,我祖父一门七子,只活了他一个,可笑那些奸佞小人,我战家竟落得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