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低声道:“如今老太太一直在府里病着,凭谁来了也不见,府里大娘子一门独大,好些营生都停了,那些下人如今都捧着大娘子去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小院……”
芹小娘踢开脚边的碎盏,凝着外头折进来的阳光,眸底却泛着几分寒意:“老太太可是我姑母,若我不好了,她也好不到哪去!你去挑些补身子的来,咱们去一趟姑母那儿。”
桂枝安排人将小院打理妥当,陪着芹小娘便去了老太太那儿。
那头红杏得了消息,瞧着正在与一顿烂帐奋斗的大娘子,神色微沉:“二公子一回来,小院的那位便解了禁了,如今拖着个重伤的身子,去了老太太那儿。”
柳氏拔算盘的手微顿,“主君历来是将她放在心尖上,如今解了禁,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时间快了些。”
红杏有些焦虑:“保不齐她到老太太那儿再哄一哄,撒撒娇,这管家的对牌钥匙又落回她手里去了!大娘子,二小姐如今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嫁,可咱们到底是要早做准备了。”
她跟着自家小姐陪嫁到了白府,这些年瞧着自家小姐受的委屈,心疼又委屈!可偏偏主君眼里就只有
那青梅竹马的芹小娘!
柳氏将算盘拔开,帐本摊到一旁,“将这些有问题的帐目交给帐房先生,让他好生的查一查,咱们去一趟老太太那儿。”
红杏见状附和道:“老太太历来是帮着芹小娘的,大娘子到时候言语上还是要当心些,莫要上了她的当。”
柳氏出了门,瞧着阴云密布的天,连着心情也沉了几分。
主仆二人直奔老太太的院里。
老太太对外称病,如今小院里却打理的很好,入门的迎客松上正落着白茫茫的雪,丫鬟正在扫洒,芹小娘侯在外头,脸色冻得苍白,见柳氏也来了,紧了紧手里的汤婆子。
“你如今身上伤还未好,怎么来松鹤堂了?”柳氏凝着她,二人眼神里碰出几分硝烟味儿。
芹小娘今日穿了件夹竹桃粉的褙子,外头罩着靛青色的斗篷,发上只简单了添了几枝簪子,比起往日素雅了几分,与穿了靛蓝色褙子的柳氏比起来,不知娇矜了多少,柳氏咬着牙,脸色微沉。
这样的颜色,她一个当家主母的断不会穿!
芹小娘弱柳扶风般的将手搭着桂枝,嗓音柔弱无力:“多谢大娘子体恤,只是妾身心系姑母,所以亲来探望
。这几年妾身打理府内上下,深知其苦,如今大娘子接管了,若有难处,不解的,只管差人来询妾身。”
她这是明着告诉柳氏,这统管中馈的大权,她是迟早要拿回去的。
柳氏对她这娇媚子样儿早就习以为常,她将手炉递给红杏,“说起来,倒是有几桩事要问一问你,先前田庄里的好些帐目如今可都对不上,这其中的亏损足有近八千两。”
八千两是什么概念?纵然上京城里的花销高,但对于白府而言,也算上什么多富贵的府坻,平日里也不过是靠着白父的俸禄过活,私底下放些帐,租些田地,周转着府里的营生,如今八千两,够府里吃上大半年的了!
芹小娘轻笑道:“妾身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大娘子头一次掌家,不知家中柴米也是正常,这府里人来人往的,光是打点与日常的开销便去了大半了,若是遇见些事儿,多出了些,也是有的,大娘子不妨再细算算,别是算漏了。”
在老太太的院里这样打她的脸,柳氏的脸色顿时便沉了:“既是帐目,总有进出项……”
二人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太太身旁那二等丫鬟知竹走了出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