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用金丝线,在嫁衣上绣出云纹来,那穿在身上,得是多华贵的模样。
“王婶不必担忧,我那里有一件衣裳,反正也穿不上了,正好有些金丝线,应可以拆下来用。”
燕望欢抚着云纹,大概估算了一番,颔首道:
“足够一身嫁衣用了。”
幸好她离皇城时穿的衣裳,还未被丢弃。
虽不算太华贵的样式。
但花样上勾着的,也是最上等的金丝线,全都都拆下来,重新绣成几道云纹,还是没什么问题。
燕望欢说着,便要回房去取。
王婶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拦了她,急声道:
“这哪里能行!”
她张开双臂,一边阻拦着燕望欢,一边用力摇着头,道:
“你那衣裳,都是好宝贝的东西,怎能用在这上面?可绝对不行!”
燕望欢低叹一声,故作不虞道:
“王婶这是嫌弃我?”
“哪是嫌”
“既不嫌弃,就无须同我客气。”燕望欢打断了王婶的话,轻轻推开她的手,走到门前,又回头笑道:“我一直都将王婶看成自家人,王木自也是我兄长,能为嫂嫂做些什么,我高兴
都来不及。”
王婶实在是说不过燕望欢。
顶着一脸的臊,看她拿了衣裳回来。
这还是燕望欢曾为长平郡主时,所着的衣裳,用的是宫里面的贡缎,摸起来如同柔滑的肌肤一般,颇为细腻。
王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布料,她连摸了几下,口中不由啧啧出声。
“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好的料子?当真稀罕!”
燕望欢弯了眉眼,执起剪刀,挑开了内衬的线头。
她不太善针线。
王婶看的胆战心惊,到底是忍不住,接过了燕望欢手中的活计。
金丝线很快被拆了下来。
被卷成一缕,等再过一会儿,就会成为嫁衣上的云纹。
王婶做着活儿,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成婚了。”
她捏紧针线的一头,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烛火,似在回忆,嘴角噙着一抹无奈却又慈爱的笑。
“日子过的可真够快的,好像昨天,才刚生了王木,他今天就要娶媳妇了。”
燕望欢倒了热茶,送到王婶的手边,笑道:
“等到王木哥成了婚,放下一桩大事,婶你也可以稍稍休息了。”
王婶含了一口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越发柔和。
“休息不得,养大了儿子,还得给他带孙子。”
她一边摇着头。
神情却极为慈爱祥和。
王婶握了燕望欢的手,道:
“我现在只希望,若将来生了个姑娘,能学到你三分的修养,就足够我高兴了的。”
她是打心眼希望燕望欢和况铮留下。
但心里也是知晓。
他们并不属于这小小山村。
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燕望欢张了张嘴,到了齿间的言语,在王婶希冀的目光下,到底是被咽了回来。
她暗叹一声,转而道:
“王婶,有你和王叔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的。”
“你
就是太会说话了。”
王婶勾下一笔纹路,将雏形打好。
一阵夜风吹过。
豆丁大的火苗颤了两下,险些被直接吹灭。
燕望欢过去关严窗户,王婶瞥向她一眼,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问:
“望欢,你同况铮在一起,也有好些日子,怎不见”
王婶来回瞄着燕望欢的小腹。
一脸的欲言又止。
燕望欢哪里能不知晓她的意思,却难得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
她苦笑一声,干脆躲了出去。
“我去煮碗红枣汤。”
身后传来王婶的笑声,望欢快步踏出门,却恰好撞见王木站在院子里,盯着后柴房的门,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王木哥?”
听见燕望欢的声响,王木这才回过神来,却好似有几分惊慌,连忙后退了两步,用身体挡住柴房的门,然后干巴巴地笑了笑。
“望望欢,你回来了?”
他的不自在,表现的颇为明显。
燕望欢只向柴房瞥过一眼,也未戳穿,只摇头笑道:
“我一直都在,倒是你,这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王婶可是惦记的很。”
“我就是去山上了。”王木挠了挠头,黝黑的面上浮起一抹晕红,“这不是快要成婚了,我也想去找几块好料子,来打一张”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另一道声响打断。
“望欢。”
况铮走出柴房,将挽起的袖子慢慢放平了下来。
他唇角噙笑。
当看向燕望欢时,那黑眸当中,便会荡起一片潋滟的柔光。
况铮的爱意。
毫无收敛。
清晰可明。
就连王木都纳闷。
他之前到底是有多愣。
才能察觉不出,况铮的这番心意。
况铮来到燕望欢身旁,背负着双手,笑问:
“忙完了?”
“还没。”燕望欢摇了摇头,“我去煮红枣汤,你可要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