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再留。
只这一句,便转身离去。
葛小青怔忪片刻,唇角颤了两下,却是控制不住地挑了起来。
她已经晓得了。
燕望欢指给她的明路。
但能否抓住机会,还得看葛小青自己的本事。
离了葛小青的房后。
燕望欢却并未按方才和翠娘所说,到老夫人身边复命。
她先回了院,换了身最为寻常的打扮,和辛夷一起,从后门离了相府。
来到一间不打眼的客栈前。
辛夷率先上了楼,走到最末的一间门前,先轻叩了两下门,轻声道:
“是我,你这怎样了?”
房门被从内拉开。
真阳探出头,瞧见燕望欢,才笑道:
“主子真是神了,这次,又被主子说中了!”
“我们可都没怀疑过主子的。”辛夷轻哼一声,却也跟着咧了咧嘴,道:“是你自己,非要瞎猜!”
她率先迈过了门槛,向里看了一眼,没见着什么难看的颜色,才点点头,道:
“真难得,居然做的这么干净。”
“一个老妇而已。”真阳环抱了双臂,傲然道:
“我制服她,连一只手都不用。况且,要是细算起来,我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是吵吵嚷嚷的。
没个消停的时候。
燕望欢也不理会他们,踏进门,一眼便瞧见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奶娘。
奶娘浑身是伤,衣裳也是脏兮兮的。
听到动静,连头都不敢抬,身体颤的越发厉害。
“你该知晓,要杀你的人是谁?”
燕望欢的声音乍然响起,惊的奶娘更是打了个寒颤。
许是觉着这声响相当耳熟。
缓了两口气,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郡郡主?!”
奶娘本以为,她都是要死了。
那挨在身上的板子,已经去了半条命。
又被丢出了相府。
她拖着满身的伤,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劫了过去。
这可当真是生死危机。
要不是真阳出现,奶娘此时的骨头渣子,怕不是都要被野狗嚼干净了。
她冒了一身的冷汗。
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喃喃道:
“是是九姨娘?”
“算你还没彻底糊涂。”燕望欢走进半步,冰冷的视线扫过奶娘,冷声道:“那你可否知晓,我救下你,是因何缘故?”
奶娘张了张嘴。
半晌,她缓缓摇了摇头,颤声道: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啊!”
她确实跟了翠娘不假。
也做了些不干不净的勾当。
但关于燕景佑身中一品红花之事,是丝毫不知。
莫名担下了这罪不说。
还连命,都险些搭进去。
奶娘是又慌又怕。
她哪里想死,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跪爬着上前两步,伸手抓住了燕望欢的袍角,苦苦哀求道:
“郡主,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想死啊!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是翠娘。”
燕望欢弯下腰,望着奶娘,道:
“她对燕景佑下毒,为的是陷害葛小青。但到了
最后,倒霉的人,却成了你。”
奶娘一怔。
还不等她再开口,燕望欢再次道:
“不过你运气很好,我不仅救了你,还愿意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死?”
“还是为我所用?”
“你现在,便选吧。”
她唇角噙笑。
眼中满是冷意。
真阳站在燕望欢后方半步,手掌压着腰间的利刃,眼中已有杀意升腾。
奶娘打了个寒颤。
她知晓,此时投奔燕望欢,不亚于与虎谋皮。
但有活路在。
谁想死?
奶娘咬紧了牙关,撑着一身的病痛,俯身拜了下去。
燕望欢并无多惊讶,只微微颔首,道:
“先养着病吧,等用着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
“是。”
她正要离开,忽又想起什么似乎,嘱咐道:
“真阳,这段日子,你暂在这看着。如果她的心里不正,还惦念着旧主情谊的话,你便送她一程吧。”
真阳瞥了奶娘一眼,唇角一挑,应道:
“遵主子吩咐!”
奶娘被燕望欢的话,以及真阳的眼神,吓得心肝都哆嗦着。
却喏喏不敢吭声。
等燕望欢离去,她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才终能吐出来。
至少这条命。
保下来了。
辛夷迟疑了许久,眼看都要回了丞相府,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燕望欢轻叹了一声,道: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如此对待翠娘?”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子。”辛夷点点头,快了半步,和燕望欢并肩而行,歪过头来,好奇道:
“虽然那翠娘,确实是狠毒了些,我也很不喜她的为人处世,总觉得她一得势,尾巴就要翘上天了。但她对主子,并无二心,就是当了夫人,也仍是听主子的。对我们,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辛夷确实想不通。
不晓得,燕望欢为何选择扶持新来的葛小青,而放弃掉翠娘。
甚至,还对付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