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吉野看见听到这句话的真广猛然抬头,眼底里竟是满满的惊诧和不知所措。那个人在犹豫什么!忽然间,吉野感觉到手心一阵锐痛,他低下头。原本是虚搭在背包带子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握住泛出苍白苍白的色泽,暴露出狰狞的青筋。指甲由于过于用力而狠狠嵌进掌心,他摊开来一看,隐隐还能看到血丝。啊,回去该剪手指甲了吧。他强压下心底弥漫开来的苦涩,恍惚地想着。
回去吧,回去吧。他听到响彻心扉的呓语声,一遍又一遍。吉野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那两个人——他们的姿势并未曾有丝毫变化——然后轻轻替他们掩上大门。他悄然离开,步履狼狈,却并未惊动那两个人。只在心底反复吟咏着一句话,几近入魔:真广,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对自己妹妹不破爱花,怀的不是兄妹之谊,而是恋人之爱呵!
「啊,罪恶的匆促,这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的衾被!那不是好事,也不会有好结果;可是碎了吧,我的心,因为我必须噤住我的嘴!」(注1)
回去吧,至于爱花的约定——自己食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随便编个理由吧。他有点意兴阑珊地想着。此刻,他只想回家。
只是吉野没有看见,就在他轻轻带上大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爱花嘴角露出的那一丝笑意。今天这场闹剧本就由她一手设计亲自上演,剧本就该顺着她意而来。她约见吉野,然后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诱惑另一个男人。她认定吉野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她是她的女友,是他命定的女王,他无法反抗她——诚如他也无法反抗不破真广。她带着某种恶意,试图挑破他们的关系,她意在逼迫真广做出选择。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已经消褪,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爱花缓缓垂下头,抽离她放肆的腿。灰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描出浓重的阴影。她必须要做出尝试,来弄清事情有无可能转回原轨。如若不能,唯有放弃。然后她重复那个问题,不厌其烦:“你是不是在问我,我能成为你女人吗?”
真广不知道为什么在不破爱花说出“我能成为你的女人”之后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在她重复了一遍后才清醒过来。随即便是满心地诧异和疑惑,再紧接着脑中不知为何忽然跳出了吉野的身影——戴着他送的耳钉和发夹浅浅微笑着看着他的泷川吉野!
啧,又是耳钉又是发夹,一定是最近和那家伙黏得太厉害的后遗症!真广有些嫌弃地想。今天该好好补上一觉了,省得老是睡眠不足精神恍惚,尽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想到这,他便推开爱花,当先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至于爱花的反复询问,不破真广明显选择性忽视了。
“真广,你必须回答我。”这是爱花垂死的挣扎。
“爱花你也必须去补个觉了。”然后,不破爱花看见真广背对着她停下脚步。她看见逐渐浓烈起来的黑暗将他缓缓吞噬,却带不起他语调上的任何改变——不破真广的声音依旧清晰而残酷:“睡眠不足产生的精神恍惚虽然不是病,但犯起来还是很严重的。我可不想自己的妹妹见人就问‘我能不能做你的女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爱花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大笑出来——
她的爱情呵已经超出原轨,而她无力去扭转!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啊,罪恶的匆促,这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的衾被!那不是好事,也不会有好结果;可是碎了吧,我的心,因为我必须噤住我的嘴!」——引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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