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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醒来,发现身处在南昭边境的一条山路上,身上穿着舞姬的服饰,舞团大约有十几人,皆已被杀,一个神色憔悴,脸色苍白的女人正在用匕首割开我耳后的皮肤。”
琳琅说着伸手摸了摸耳后犹在的细长伤疤,放到腰间那紧绷的大手背轻轻拍了拍。
“那个女人似乎很震惊我会醒来,所以给我了机会夺刀反杀,但当时我身上有很多伤,昏昏沉沉走了一段山路然后失去知觉,再次醒来已身在南昭境内,是一支路过的舞团救了我,她们说是我所在的那个舞团遭遇盗匪拦劫,除了我,无一生还。”
“因为我身上带着一枚西晋平民的身份符牌,所以舞团的人包括我自己,都以为我是西晋人,但舞团里四国之人皆有,也无人怀疑我什么,只当我是个普通的舞姬。”
霍殷黑眸幽深,“南昭边境…袅袅可还记得那女人的模样?”
“唔,当时是入夜之际吧,光线不好,只记得她左边眼角有颗痣,挺年轻漂亮的,我夺刀杀了她之后也用尽了力气,没仔细看。”
琳琅有些无奈看了眼又开始抹眼泪的江楠和蒲薇,握住霍殷颤抖的手掌,语气平静继续说着。
“那个舞团行首对我很好,替我请大夫治病疗伤,之后我便以舞姬身份留在舞团,直到一年之后,我离开舞团准备去西晋,路上无意听到关于英王夫妇的事迹,每每觉得熟悉,但细想就会头疼,开始只是轻微的失眠头晕头疼,到近两个月才开始多梦,头疼也越发严重。”
“这便是我这一年多的所有生活了,我也曾找大夫看过,他说我是头部曾受过外伤,内积瘀血所导致的头风,但喝了几日的苦药,不光没见效,症状反而更严重,所以我便丢开不管了。”
“幸好啊!”
明崇心有余悸摇着头,“王妃的头部确实内积瘀血,按常理医治,此大夫的做法也算对症下药,毫无出错,可这勿念之毒隐藏极深,轻易靠把脉难以察觉,老夫也是多亏苏丫头详细告知才能及时发现,若王妃继续服药清除淤血,那想起的往事越多,毒性就越大,幸好王妃及时停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霍殷闭了闭眼睛,薄唇不自觉微微颤抖吸了口气。
琳琅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颤抖,暗叹了口气抬眼看向他,轻松一笑。
“我除了没有记忆,但我的武功还有真气都还在,这一年多来也过得挺好的,没受过什么苦头委屈,如今我既已回来,一切都过去了。”
霍殷眸中痛色盎然,喉结几欲滚动,片刻才微微点头。
“…嗯,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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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明崇又再细细把过脉,喊了蒲薇出去,霍殷抱着人出了房门,穿过长廊上楼进了间亭阁,轻柔把人放到铺了软褥的长椅上,挥手让前面的戏台开唱。
“袅袅,我待会就上来。”
江楠苏雅上下跑端来茶点,琳琅看了眼楼下,发现霍殷在跟几个低着头的黑衣男子说话,个个生怕被她瞧见脸似的。
“娘亲,别看。”
苏雅伸手挡住她眼睛,认真叮嘱,“小雅听到蒲薇阿姨说,那些叔叔都是娘亲熟悉的人,会勾起娘亲的头疼。”
“哦…谢谢小雅提醒。”
琳琅笑着亲了口小丫头鼻尖,随即身子一轻被上来的霍殷抱着坐下。
唉,投个胎真活成个奶娃了…
江楠牵着小雅下楼看戏,楼上只剩夫妻两人,琳琅张嘴咬住递过来的果块,很自然问了句。
“孩子们都好吗?”
霍殷手一顿,连忙去看她的神情,快速回答。
“都好,不用挂念。”
琳琅好笑摇摇头,“你别紧张,我没事,还有件事,苏雅是我认养的女儿,她…”
霍殷嘴角微扬,“你我是夫妻,你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