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会面最终没能继续下去。
在管家说了那句话之后,辛国礼便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出了起居室。由于未能及时与之道别,回过神来的陆星熙不得不暂时留在辛家大宅。
汉克稍后出现在辛陆二人面前，“刚才我已经跟威廉领队取得了联系,他同意陆先生今晚在此留宿。”
“我并没有留下过夜的打算。”陆星熙道。
但汉克拿出了他充耳不闻的绝活,继续照自己的步调说：“现在，请容我为您介绍一下客房的位置。”
“……”陆星熙忽然明白当初刚认识的时候，辛训阳那自顾自的说话习惯是怎么来的了。
辛家这些人显然都不具备认真倾听别人说话的美德。
如果是平时，他不会介意汉克这种失礼的态度。但此刻,陆星熙整副心思都飞到了状况不明的顾老身上,这件事耗光了他全部的耐心——老师他怎么了？他本来不是应该在水泽行星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宸星？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会不会是身体出了问题？
无数问题在陆星熙脑海中打转，就在他准备无视汉克，自行离开时，辛训阳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话。
辛训阳说：“这里是你能最快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于是陆星熙留了下来。
把汉克支走，亲自将陆星熙带到与自己房间比邻的客房，辛训阳将对方拉进房间，关上门的同时，缓缓道：“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会跟以往一样什么都不问。但你必须明白，我很想知道。”
陆星熙听懂了辛训阳在说什么——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异常了。
也许辛训阳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不喜欢伤脑筋的思考，凡事爱用简单直接的暴力解决的人，但陆星熙知道，他的心思远比表现出来的缜密得多。证据就是他之前留住他的那句话——辛训阳绝不可能猜到陆星熙跟顾景安的关系，但他看出了陆星熙对此事的关心并非出于好奇。
这大概有他敏锐直觉的影响，但更多的应该是他根据自己对陆星熙的了解作出的推理。
陆星熙不知道自己该对辛训阳说什么。
如果他闭口不言，辛训阳在感到疑惑的同时肯定会失望；但要他说出真相……不，不可能，真相是需要一辈子保留的秘密，更何况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陆星熙侧头避过了辛训阳注视自己的目光，“顾大师是我很崇拜的人。”他说。
房间里死寂一片。
辛训阳知道陆星熙这个回答并不是真正的答案。也许人们听到自己无比崇拜的对象出事时会慌乱和难过，但程度绝不会像陆星熙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的视线落在陆星熙被茶水打湿的衣襟上，“我去找件衣服给你换。”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之前讨论的这件事。
辛训阳拿着替换的衣服回来时，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据说是顾大师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他搭乘的浮空车遭到了袭击。”辛训阳说着，紧盯住陆星熙。
对方这次却保持住了冷静。
“袭击？为什么？”如果老师是军方的人，那他还能理解这种事的发生，可他明明只是一个中立的学者。
“也许是为了他的最新发明的资料吧。”辛训阳道，“汉克说顾大师这次来宸星，是因为他这十多年来研究的课题终于取得了突破。”
陆星熙闻言露出深思的神色。
作为顾景安的关门弟子，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师这些年在研究的是什么。其实要说突破的话，在他病重的那个时期，顾大师的研究就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只是当时无法预料这一研究公布会对现在的社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
这次会有消息透出来，是因为老师终于下定决心要公开了吗？
“他伤得重吗……现在在哪家医院？”陆星熙问。
“好像是右手骨折以及头部轻伤，现在在中央医院，你见不到的。”辛训阳说。
我并没有想要去探病。
陆星熙想这么告诉对方，但他发现自刚才他回避辛训阳的询问后，两人之间就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他想只能等时间化解这次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