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一半来自于女人,一半来自于女人痛恨的男人。
“郡主说,她亲眼看到了那个浑身青紫的死胎一个女胎,成形了的女胎她原本一直恨着这个不期而至的孩子,可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泪如雨下,把孩子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盛怀瑾微微闭上了眼睛。
谢院判虽然生气,但却不得不承认,盛怀瑾讲得很有感染力。
连他都体会到了一个女子在敌国情绪被无限撕扯的那种痛苦。
“老可汗原本怀疑郡主是故意的,郡主的痛哭,使得他相信了事情只是意外。郡主因此伤了身子,巫医告诉她,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老可汗非常失望,郡主却很欣慰,她一点都不想为北幽人生孩子。”
“只是,从那以后,郡主便开始更加频繁地做噩梦。梦里,总有一个小姑娘哭着喊她母亲,然后,小姑娘的七窍都开始淌血,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小姑娘变成了郡主那日看到的死胎。郡主每次都突然惊醒,然后忍不住痛哭。”盛怀瑾眼睛通红。
过了片刻,谢院判问:“郡王妃和郡主怕我诊脉诊出她曾怀过孩子?”
“是。一来,她害怕面对大夫诊出来时的那种目光,因此,她不想用新大夫。二来,你也知道,她毕竟曾是北幽两任可汗的女人,皇家对她多有猜忌,她想尽量减少与北幽的任何牵扯,不想让人知道她曾怀过北幽老可汗的孩子。”盛怀瑾解释。
“我明白了。只是,此事若瞒着皇家,将来一旦被人揭出来,皇家怎么相信郡主对大梁的坦诚?只怕会更加猜忌郡主。”谢院判说道。
“确实如此。只是,眼下郡主心魔太深,不想触碰最痛的伤疤,也只好等一等了。等时间久一些,或许她会释然几分,到时候郡主再向太后禀明实情吧。”盛怀瑾叹息道。
“既然如此,我就回京了。”谢院判道。
“不!郡主不能死。今夜,我打算想办法在郡主房间点上安息香,待郡主沉睡以后,我陪你进去给郡主把脉。劳烦你给郡主开个好些的方子吧。她实在太苦了,我怎么忍心看着她死?”盛怀瑾几乎是在哀求谢院判了。
谢院判只得点了点头。毕竟,许卿姝请他来,也是想让他探一探郡主真实的伤情。
表面上,谢院判离开了驿馆,实际上,在盛怀瑾的安排下,他就在不远处的客栈休息。
入夜以后,谢院判换身衣裳悄悄回到了驿馆。
盛怀瑾提出今夜照顾余星瑶,余星瑶主仆都没有怀疑什么。安息香点上不多久,余星瑶就睡着了。
谢院判偷偷溜到了余星瑶的房间,轻手轻脚走上前为余星瑶诊脉。
盛怀瑾紧张地望着谢院判。
谢院判的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他松开手,诧异地看了看余星瑶的面色,然后专注地又给余星瑶把了一次脉。
之后,谢院判起身,示意盛怀瑾走到了房间的门口。
“她能活吗?”盛怀瑾忐忑地问。